见到独孤逸良久没有说话,李白接着鼓励的看着他,怂恿道:“我觉得,你该去考科举,弄一个官当当!”
“唉!”
独孤逸无奈长叹,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摇着折扇,思绪纷乱,想起往事。
他的出身比李白要好一点。
他是出生在小地主家庭,属于是庶民寒门的等级,但生下来有资格参加科举。不像李白这样惨,从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不能参加科举。不过,他时运不济。十几岁时,他得了一场重病。为了给他治病,父母被迫将田地卖掉了。后来,他的病治好了,他家也变穷了。他的父亲,种不了地,经不了商,打不了工,一家人要饿死。他没得办法,只得放弃读书,出来找事情做。
可是,他的身体也不壮,也干不了体力活,只能出卖脑力了。
他当过教书先生,当过账房先生,当过……他做过很多事情,但不是干不长久,就是难以养家糊口。
后来机缘巧合,他傍上了黑爷。
黑爷是贩卖私盐的,杀人越货什么都干,他身份就不清白了。
按照朝廷的规定,像他这样的读书人,早就上黑名单了,不能让他当官了,没资格参加科举!
他这辈子纵然是学识再大,也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不想跟李白说这些。
他在心里消化了一下自己汹涌难言的情绪,然后闭着眼睛,右手摇着折扇,语气平淡的道:“其实吧,人各有志。不是学问大了,一定要当官的。许多真正有学问的人,甚至是不屑于当官的。就我知道的,隐居在蜀中的一位,能未卜先知的先生,那才真是大学问家,不是我等能比的。但他吧,朝廷征召他当官,他也不去当官,而是隐居在山林,以耕种渔猎为生。”
李白不以为然的摇头道:“那不是浪费了才华嘛,对世人也没有什么用。我觉得吧,一个人既然有大才,就应该做一些大事,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而能广济天下的方法,就只有当大官了。小官只能惠泽一方,意义也是不太大的。若能做到王侯卿相……”
呼!
独孤逸猛地坐起身来,打断了李白的胡吹乱侃,岔开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做,你我改日再聊吧!”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不想再跟李白扯淡了。
李白虽然聪明,但太不谙世事。
两人道别。
独孤逸看着李白,突然不放心的道:“李老板自己走了,也不派人来接你。我跟你再聊会儿吧!等到天黑……”
李白笑着打断道:“你是不放心我的安全吧?”
“嗯?”独孤逸惊异的看着李白。
他没有想到,李白这么有警觉性,但李老板咋就没有呢?
只听李白接着道:“我知道,今天我给黑爷说得那些话,明面上弄得黑爷没了脾气。但是,苟家可不是只有黑爷一个人,必然有其他人仍然是不甘心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付出代价。嘿嘿,你放心好啦,我不会出事的。”
独孤逸四周打量一番,好奇的问道:“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嘿嘿!”李白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话,而是对独孤逸道:“我说的没错,你良心未泯。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将你当成朋友了。好啦,今天跟你聊得很开心,改天有机会再跟你聊。哦,对了,你最好劝黑爷约束苟家的人,追着我不放对他们没有好处!”
蹬!蹬!蹬!
李白欢快的跑下了临溪楼,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独孤逸惊疑不定的走到临街的走廊上面。
只见李白在街上小跑!
“闪开!快闪开!马受惊了!”
只听一个人大喝着,骑着一匹雄壮骏马,从另外一条街道冲出来,朝着李白凶猛踩踏过去。
“哎呀!”
独孤逸心里痛叫一声,不忍看到李白惨死,急忙闭上了眼睛。
他跟着黑爷混,这些年没少见杀人,但这是他第一次,不敢睁着眼去看。
哪怕是他第一次见到血腥杀人的场面之时,他都没有像今日这样恐惧的颤抖,忍不住想要剧烈的吐尽肮脏。
“怎么骑马的?会不会骑马啊?”
“幸好李少爷福大命大,正好躲开了骏马的踩踏,否则非要被踩死了不可。”
“李少爷,你没事儿吧?没有吓着你吧?”
过了一会儿,一些咒骂、庆幸或关心的话语,接连不断的传进到了独孤逸耳朵里。
“李白没死?”
独孤逸半信半疑的睁开眼睛,见到李白看着他得意的笑,顿时非常的震撼和无语。
“瞧他得意的样子,他一定不是运气好的,恰巧躲过了骏马踩踏。可是,他究竟是如何躲过踩踏的?从街上的情形,人们说的话判断,刚才根本没有人救他。假如运气好,反应的很快,一个孩子躲开骏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他在离开临溪楼之前,那样自信不会被人害死,说明他不是凭借运气的。他到底有什么依仗?真是让人想不通啊!不过,有一点显而易见,他果然是不好对付!”
独孤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正如李白说得那样,苟家的人跟李白作对,不会讨到什么好果子。
“李白,你没受伤吧?”岑勋冲到李白跟前,紧张的打量着李白。
李白一看岑勋,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一张花脸,泪痕满布,知道岑勋为他担心了,不禁心里非常的感动。
“我没受伤!运气不错,刚好躲过!”李白轻描淡写的敷衍。
他没有给岑勋说出实情。
因为岑勋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希望岑勋在他面前自卑。
其实,他躲过骏马踩踏绝对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他机警的发动了千里流星的轻身术。
假如岑勋知道他这么牛逼,在他面前一定会羞惭的,就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李白非常珍惜岑勋这个好朋友,他不想见到那样悲剧的场面。
过了一会儿,李白和岑勋冲出人群,朝着李白家中走去。
岑勋恨恨的低声道:“一定是老黑狗派人干的!真是可恨,你一个孩子,事情也不大,他也这么狠!”
“老黑狗是谁?”李白疑惑。
“就是别人称呼的黑爷!”岑勋解释。“他不是姓苟嘛,人长得又黑,心眼也很黑,我叫他老黑狗!”
“哦!”李白不以为然的摇头。
他是一个斯文人,不喜欢这种辱骂,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我觉得吧,应该不是黑爷干的。他一个贩卖私盐的大佬,利用这种下作手段杀我,他的名声恐怕就会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