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众人代言人,二胖上前道:“多谢张相爷的好意,只是我等自由惯了,做不得官,当不得差,所以让相爷失望了”。二胖心说,你两个都成鬼了,还不甘寂寞,再说你拿啥发工资,总不能拿高官厚爵来做空头许愿。
自古开国皇帝都是大骗子,不得江山之际,和好汉们称兄道弟,常豪言要和诸好汉共享江山,同富贵共命运。当然了,这时侯他们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和兄弟们最是肝胆相照,大被共眠,吃住一起,就差分享老婆了。同时还给兄弟们画大饼分,如果打下哪块土地了,就分给你,更甚者,先把什么什么王先封到你头上。但如果真成大业了,那些功太高的,必然要杀了,那些功不算太高的,才能封侯封国公什么的。
“你这胖子,不识抬举,张相爷如此厚爱,你敢不从命,还推三阻四的。换个人可是求之不得,真是个贱货,牵着后退,打着前进,可记得你是我范家的杂役,再是不从,砸了你饭碗,送你进大牢”,那范进家的小厮,暂时以范贱嘴为名。范贱嘴说得两嘴白沫,开始擦拳磨掌。这厮起初已对凡哥这帮人有些害怕了,这次见到大人物在前,所以又开始狗仗人势起来。
范进一脸得意,心说我家小厮果然有张好口,给范某张脸。
崇祯则眼睛盯着天花板,对于众人做啥则毫不关注。
张居正却不怒而威,眼神严峻而凌厉,盯着二胖,有着一种强大的上位者气势。
二胖被张居正看了眼,极其不舒服,如被一头猛兽盯住般,那张居正就像一座山在前,要让人倾倒。
屡屡受范家贱人唇骂,二胖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再说受得张居正这威势如山的一眼,几如实质般大山压背,使得二胖要生出畏惧之心。二胖心头恼怒,但你总不能因为人家看你一眼就骂,所以得把怒气发到小厮身上,但现在他得自持身份呀,自己要做豪杰一流,要和那刘关张比肩,总不能伸手打小厮。
“谁家放出的狗,这里哪有你发言的地方,没教养的玩意”,二胖骂了两句,对碧水金晶兽吩咐了声,“把这厮打出去”。
“你敢”,小厮胆虚地回了声。
“啪啪”的几声,化做绿脸大汉的碧水金晶兽一手提小鸡般提着范进家的小厮,一巴掌似锅盖般,在小厮脸上招呼,打得小厮嘴角流血,再也不敢吭半个不字。
碧水金晶兽把小厮提着出了大殿,扑通丢进江水里。小厮在江水里扑腾,贴般船,拉住一扶手,唯恐被江水卷走。
见碧水金晶兽把犯贱的小厮抓走,二胖终出了口恶气,同时也把张居正那上位者的威势目破去,心头那恐惧的阴影如红日破阴云般消去,脸上带笑道:“这人呀,总得有点自知之明”。
张居正又坐了回去,半闭着眼,手搭在扶手上,有些抖,证明他怒气在身,心颇不平静,但他知道那胖子打小厮的举动就是告诉自己,强者不可辱。看来自己的收伏计划已宣告失败。
崇祯皇帝则仍然自顾自个,视着屋顶,不知神游何方。
“开平王,且代我和陛下送诸位好汉出去,好生酒肉招待,不可慢待,我有要事和陛下商量”,张居正下了逐客令,并吩咐道。
这开平王是常遇春死后最高封位,被封为开平王。
常遇春听了,也不吭声,带着众人出去。
明朝开国,常遇春是开国大将,要比地位,仅次于徐达,那时侯文人没地位,所以文人没哪个有勇气在他面前喝五喝六的。不过现在就有一位文人敢对他喝五喝六,那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在相位时,以相父自居,比皇帝还要强势,如果拿猫鼠论,他就是猫,皇帝就是鼠,皇帝对张居正那是充满畏惧之心。张居正视皇帝如子如徒,万历皇帝视他如父如师如恶人。再加自土木堡战役之后,武人没落,勋爵变得贱起来。张居正长期居高位养就的这种不是王者但胜王者的上位气势,对于开国之将的常遇春也是以上司对下司的气派。
常遇春心中不服,但他还是能容忍,欲成大事者,必有容人气量。
依然在船尾,众人席地而坐。此时正是月夜,半片残月当空,照得江水一片明光。
先前打仗的时侯不见人影,此时有不少的小厮,纷纷端上酒菜(在本书中,阴阳间食物差别不大,不过鬼是用鼻子吸的,人是用嘴吃的)。
见众位好汉都举杯相庆,那范进是个酸儒,在皇帝和相国面前没他坐的地方,也谈不上话,平时又没有其他酸儒和他谈什么之乎者也,所以此时见众位好汉把酒言欢,甚是眼红,只能蹭在一边,自酌了一杯酒,对月而闻,此时虽人声喧哗,但对他来说,颇有些“举怀邀明白,对影成三人”的孤苦意景。
对于豪杰们来说,则无这些悲愁伤月之叹,只要有酒肉下杯,皆是人生欢事,更难得有意气相投者。
此时船仓那大殿中,张居正对崇祯皇帝言道:“陛下,先前看那小刘关张甚是勇猛,来日必然是猛将一流,只是野性未泯,不服教化,不能为我所用。将来必成遗祸,危害一方,说不定影响陛下一统天下的大业。我看不如趁早除之,以免遗祸”。
“不知相国计将安出,如果让开平王动手,不见得他能动手,就是动手也不抵那小刘关张人多”,崇祯皇帝仍然望着天花板,显然万事不挂他心头,对于张居正所谓的统一大业兴趣不大。
“唉,我们现在人手是少些,正缺像小刘关张这流猛将”,张居正叹了声,脸色阴狠道:“我们可以下毒,我这里有道猛虎伥丹。我观那小刘关张还是生人,让他们食了这猛虎伥丹,变成伥鬼,不仅实力大增,还能为我所用,陛下看如何?”
“相国准备派谁下毒?”崇祯问道。
张居正猛地一窒,一时还找不来下毒的人,心说范进无用,他家的那个小厮管用,结果被扔进江里,暂时不能用。想到这里,张居正有些沮丧,生前有千军万马,举国之力可以指挥,这成了鬼万般艰辛,找个投毒的人都找不来。
“要不,联去”,崇祯突然来了精神。
“陛下,陛下,你去能行吗?”张居正有些不敢相信。
“相国稍等”,崇祯起身出去。
一会儿功夫,进来一粉衣女子,走起来莲步多姿,端着个盘子,里面放了酒壶。
“相国请用酒”,那女子倒了一杯酒道。
“哦,张某一向不饮酒”,张居正严肃道。
“相国可认出联?”那女子又转声,却是崇祯的声音。
“呀”,张居正惊讶了一声,心中有些不悦,皇帝打扮成如此模样,有失威仪,但又一想,值此多难之际,也只能如此了。话说主子受辱,臣下之罪。看来自己还得加倍努力,好让大明在这方鬼界建国立业。
“皇帝如此苦心为国,将来必然成为史家绝唱”,张居正违心赞了句,把药下到酒里。
崇祯端着酒,心说联要不是觉得好玩,哪来玩这套,狗屁大业都见鬼去,做人时皇帝都做够了,死了还不叫联安生,可恨的张居正。
崇祯心头暗恨,端着酒向船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