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住儿,你知道一到九数数怎么数吗?”
“你大伯是武者,所以你虎子哥从小就聪明伶俐,打娘胎里就脑袋瓜子聪明,身体练武条件也好,这才被镇里学堂看中,镇里学堂老师都常夸你虎子哥是天才童子,是武曲星下界,所以要想修炼武道,可得像你大伯和你虎子哥这样的天生武曲星下界才行。”
大伯母张氏巴拉巴拉,话中意思很明显,各种贬低,各种你不行,你不如我家虎子。
厚住儿!
听到自己的小名,苏秀清也是醉了,这一点也不押韵好伐,怎么也得起个朗朗上口,霸气的小名啊,比如虎王、龙王什么的…当然苏秀清也就抱怨下而已。
在乡下,有给小孩取小名的习俗,通常是取一些贱名,意寓着这个孩子生命力顽强,能够经受得住人生的风风雨雨,因为在乡下是经常吃不饱的。
看到儿子被贬低,舐犊情深的苏母周氏不干了,泼辣道:“大嫂你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你家虎子打娘胎里就脑袋瓜子聪明,又怎么知道我儿子就不行?”
苏母周氏的泼辣性格上来,大伯母张氏赶忙避开苏母的锐气,朝苏老太太委屈道:“娘,你看看老三家的,我只是关心厚住儿,怕他年龄小,吃不了苦,从村里走到镇里学堂那路得多远,还不如先让厚住儿在家放放牛,割割草,为家里分担些,等长大些了兴许就性格好动,吃不了上学的苦,就不想去学堂上学了。”
大伯母张氏话一落,大堂里立刻乱糟糟起来,大堂_哥苏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道:“娘,我不要去学堂上学了,让堂弟去吧,我根本就不是上学的料,去学堂的路好远,每天走得脚底都起水泡了,在学堂里还经常被老师管着,老师每天都看我不顺眼,就知道天天拿戒尺打我手。”
大伯母张氏一听,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兔崽子,故意跟我抬杠是吧,我和你爹好不容易才说服苏老爷子和苏老太太,同意出钱供你去学堂,将来你是要成为练气士,当大官的,你就这么气我,大伯母张氏气得当场扒下儿子裤子,露出两瓣聢子,把人按在大_腿上后就是啪啪啪一顿狂_抽,这是真的下了重手,揍得苏飞哇哇乱哭。
这时,心疼大孙子的苏老太太,从大伯母张氏怀里夺过苏飞,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零食递给苏飞,不停安慰苏飞不哭不哭。
“老三家的,老大今年就要参加武举了,需要置办这置办那,这已经是一笔不小开支,就连虎子上学的学费,有一部分还是你爹拉下老脸东筹西借的,家里确实是再供不起第二个娃娃了。”苏老太太终于发话了。
苏母周氏原本还想为儿子努力争取下的,可见到苏老太太发话,也只能噘_着嘴在心里暗生闷气,苏老太太偏心得太过分了,什么好处合着都让老大家的得去,对我们一家却一毛不拔。
气归气,苏母周氏没有反驳苏老太太。
在这个世界,社会等级是极其森严的,同时也十分推崇孝字,晚辈不能目无尊长。
苏秀清求学的事,暂时无疾而终,说不失望,那都是骗良心的。
原本苏秀清还打算曲线救国,跟着大伯修炼,但是苏老太太的话,让苏秀清彻底打消了此念头,还是不打扰大伯准备武举了。
……万一大伯今年又落榜……
到时候全家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甚至还会牵累到苏父苏母。
而且就凭苏老太太的偏心,以及大伯母那极品尿性,这事十有八_九铁定要黄,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白白遭亲戚冷眼了。
苏秀清的失望眼神,与苏飞的高高兴兴嗑瓜子,一时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三家的,给厚住儿多拿一张饼,厚住儿刚大病初愈,身子需要补补。”作为一家之主的苏老爷子,对苏母周氏道。
苏秀清心头温暖,这具身体终归还是流着苏家的血,苏家不可能真的尖酸刻薄。
如今的一切小事都斤斤计较,还得要归咎于苏家确实太穷了。
如果苏家富裕,每餐都有大鱼大_肉,谁还会为了多分半张饼子各种宅斗。
苏秀清说了句谢谢爷爷,捧着饼美滋滋吃了起来。
一碗稀粥,半张饼,一点腌菜,对于一个正在长个子的熊孩子而言,根本就吃不饱好伐。
咬了两口,苏秀清留意到坐在二伯母刘氏怀里的小萝莉堂姐苏小暖,正侧着头看向他这边,睁着水灵灵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手里的油饼。
大眼睛里透着可怜兮兮的萌化了的眼神。
苏秀清将饼撕成二半,小爪子抓着油乎乎的最大的一片饼,分给堂姐苏小暖。
“姐姐,我们一起吃。”苏秀清稚_嫩的嗓音萌萌道。
大人们都惊奇看向苏秀清。
“还是三弟三妹教得好,厚住儿小小年纪,就已这么懂事。”二伯母刘氏羡慕道。
听到自家儿子被夸,一直生闷气的苏母周氏终于眉开眼笑,开始与二伯母刘氏谈起育子之道。
一顿晚饭就这么结束了。
然后苏老太太带着几个儿媳,乘着天黑前赶紧收拾桌子,碗筷。
要是夜色晚了还未收拾好,精打细算的苏老太太又要心疼油灯钱,数落儿媳们偷懒,手脚慢了。
家里的男人们,祖父、二伯苏全石、苏父苏守信,则在院子里忙活起来,准备明天的农具。
至于大伯,直接回了他的独自小院子。
在苏家内堂,大家都是住厢房,唯独大伯家,说是需要清静环境修行,偏心厉害的祖父祖母就给大伯家单独盖了座小院。
而在整个家庭中,大伯向来都是不事生产的,反正有祖父祖母宠溺着,说武举重要,要专心修炼武道,将来考个一官半职,好为苏家扬眉吐气,光宗耀祖。
苏秀清拒绝掉大堂_哥苏飞和堂姐苏小暖一起玩躲猫猫的提议,故意装着打哈欠,说很累,然后迈着小短腿回房休息。
不过当苏秀清路过大伯的小院子时,忽的,苏秀清惊讶咦了一声。
今天很难得的,大伯家小院子的院门居然是敞开着的,平日里大伯就跟资深老宅男似的,大门紧闭,闷着不出,外人根本看不到大伯究竟躲在小院子里干什么。
苏秀清看到大伯正在小院子里修炼,看来马上就要来临的三年一次武举,给大伯带去了紧迫感,等等,这是什么鬼,怎么跟想象中的修炼画面完全不一样,苏秀清小眼珠子吃惊瞪大。
就见在院子里,大伯侧脸对着他的方向而坐,盘腿坐在一团锦布蒲团上。
蒲团前摆有一张香案。
香案上有一尊精致玲珑香炉。
香炉内有一枝长线香。
此时长线香点燃,飘溢起一缕淡淡白烟,如白蛇,在空中袅袅沸腾,围绕在大伯身周久久不散,长线香上扑索索落下香灰,已经在香炉内积累了大半,应该是经常使用的缘故。
香案前挂着一幅白轴画像,高约一米五,宽约四十五厘米。
因为视角关系,苏秀清并不能看清画像之上画着的究竟是什么,只看到,大伯闭目,神态虔诚,嘴里一阵神神叨叨,好像是在念诵经文的样子,然后那些原本飘在他身边袅袅不散的长线香白烟,随着经文诵念,开始闪闪发亮,有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光点在其中诞生,仿佛是玻璃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又仿佛是卷着无数星辰的白色银河,白烟带着这些小晶点,一缕缕,一丝丝自动飘飞进画像内,旋即画像上逐渐点亮起一层金光。
随着白烟飘进去越多,被点亮的金光也越来越多。
这一幕看得苏秀清瞠目结舌。
武道修炼,不应该都是啊打啊打,我打打,然后英雄救美,大秀十六块腹肌的*****吗?
“大伯究竟是什么鬼,难道这就是武道?不要欺负我是文盲,这场景,怎么看着都像是修炼邪_功的超级梗!”
苏秀清蹑手蹑脚离开,把疑问藏在了肚子里。
明月照空,繁星如织。
天气晴朗。
厢房中。
苏母周氏数落了几句苏父,说苏父是木头疙瘩,在饭桌上一声不吭,反正都是一些生活琐事,然后早早休息下了。
在厢房里,有一间单独隔出来的小屋子,这就是苏秀清的卧室,苏秀清小胳膊枕在头下,望着窗外头顶的月亮,一直在思考今后的人生打算。
这是个万般皆下品,唯有武道高的世界,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学堂,修炼武道。
根据苏秀清地旁敲侧击了解,大乾国以武立国,尊崇武道,因此学堂有各种国家补贴、学杂费优惠政策。
但是一年学费依然高达五两银子,这对于农村家庭而言,是笔沉重负担,也难怪苏老太太说没有余钱。
不过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
既然苏家这边走不通,苏秀清干脆就自己想办法赚学费。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困意上来,苏秀清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月光洒进屋内,变作了一点点的斑驳,照得周围银光辉辉。
突然!
屋内的月光荡起一股诡异波纹。
就像石子投入深潭,打破了平静,月光仿佛涟漪,又仿佛潮汐一般,开始聚拢向苏秀清身体四周,然后诡谲无比的被苏秀清身体吸收。
随着苏秀清的呼吸频率,屋内月光波纹,也跟着有规律地一收一放,诡异至极,只是沉睡中的苏秀清并不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