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都回到书院,林浩直接去了书馆。
虽然书馆中的事也不多,不过三三两两的人来人往,让林浩无法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故事该如何继续。好不容易熬到一天的结束,林浩匆匆回到了自己的阁楼。
终于有了个安静的空间,林浩静坐桌边,但他的心中其实还是一片茫然。
阿庆嫂的故事很励志,但是要林浩做决定,还是太难!
像阿庆嫂一样,去做一件可能要用三十年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林浩觉得时间太长了。如今他方能体会到当年阿庆嫂做出卖豆花决定的艰难。
但如今林浩修魂的路已被堵死,他又能做什么呢?
林浩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小包裹,解开从中取出一样东西拽在了手心,回到了桌边。
将掌心之物放在桌上,林浩轻叹道:“你也不帮我!”
还没到掌灯时分,余日的光线躲在墙角,但房间并不显昏暗。
桌面上有一个小亮点。
桌上没有点燃的油灯、敞开的阁窗、陈旧的床……,甚至林浩自己,都映在它的身上。
这是一块圆圆的,光滑如丝,围棋子般大小,如瞳仁般的黑色小石头。
“嫂子有所不知,我的煎熬其实不止三十年!”
林浩望着小石却在阿庆嫂叹道。
想林浩未满十六,但他却在叹比做了三十年豆花的阿庆嫂煎熬得更久?
窗外凉风许来,让一宿未眠的林浩清爽了不少,而天边的幽月正在睁眼。
“幽月可证!”
林浩望着初升起来的幽月在叹,叹完又看向小石头,接着叹,“它也可作证!”
今日林浩向阿庆嫂倾述了自己的故事,但这个故事之前的故事,他并没有讲,毕竟之前的故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块小石头才是林浩故事的开始,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小石头本是一对,一黑一白,黑的沁凉透体,白的温暖如玉。
如今白的在那个世界,黑的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就算岁月奈何不了它们,它们怕也是再无聚首之日了!
小石头平凡无奇,若说它有什么神奇,需要两块石头一起来表演。又是在遥远的记忆中,父亲为逗自己高兴,让自己手捏白石,父亲用火烧烤黑石,白石会瞬间变得冰凉,这让还是孩童的自己惊讶万分,但也就仅此而已!
而真正想要知道它的不平凡之处,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用生命去开启!
父亲望着病房中的自己,将黑色小石头留下,让自己头疼时,贴在额头上。
自己很听话,并且头疼得确实很历害,于是就将它贴在了额头上……
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它带着自己离开!
没法和正从公交车上下来的父亲道声别,看着雄伟的医院大楼变成了火柴盒,看着蔚蓝的星球化作尘埃……
到浩瀚星空中旅行,不知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但在岁月面前,这样的旅行也会变成煎熬。再绚丽、再壮观的风景,只能让人怀念来处的喧嚣;再惊险、再刺激的游戏,也会因心中的那份淡然,变得索然无味!
漫无目的旅游终于结束,等待自己的却是千年的溪水冲刷,直到有人再次将它贴在额头上……
往事过眼烟云,小石头是那个世界留给林浩的最后念想。如今身处的世界,故事还有两个结尾可以选择,但以前那个世界的故事,只有一个无奈的结局,就是自己死!
但林浩也搞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死了?
房中越来越暗,林浩叹了口气,起身找来火石将桌上油灯点亮。
油灯带来的光明,让小石头的瞳仁中也燃起了小火苗,这就像是希望的火苗,但林浩的脸上却写满了无奈。
知道小石头的神奇,从它重回自己手中的那一刻起,林浩就没放弃过对它的探索,因为从那一刻起,林浩知道自己必需要修魂了。
那天,在那个房间中。
从昏迷中醒来的林浩,脖上已没了那只肥胖的大手,但管家肥胖的身躯还是站在自己身前,他对脑中还是一片混沌的自己说,再打什么主意就真的不会再睁眼了。
死里逃生的自己,当时心想管家既然没有杀自己,他必然有所顾忌。所以当管家再次问自己为何来杀他时,自己说由于管家得罪了叔,一时气不过才会做此错事。
管家明显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但他对窗思考良久后,再回身时,他又变成了府中原先的那个下人了,对身为大夫人义子的自己又开始毕恭毕敬起来。管家嘴中还不断地说只当自己给他开了个玩笑,今日他有得罪之处,让自己莫放在心上,并对刚才之事连连告罪。
虽不明白管家为何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但当时情形由不得自己,只有顺阶而下,并说管家手中的小石头好玩,要管家送给自己把玩。
于是,小石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见识过小石头的神奇,加之自身无法修魂,刺杀管家不成后,林浩就将希望寄托在身前这块小石头上面了。
所以,林浩用尽了各种方法,包括贴额头、滴血认主、在身体各处敲打……,等等。但十八般武艺用尽后,除了试验出小石头确实很坚硬外,就只知道顽石就是顽石了!
前面提到过,见证小石头的神奇,是要以生命做为代价的!
但林浩不可能用生命是尝试,不用多说别的,就是那段牢笼的岁月,就已让他不堪回道了。
这不,这块顽石又在顽皮了。
它瞳仁中的小火苗在不断地跳动着,他挑衅地和林浩对望着,似在说你又想怎样?放马过来。
林浩已被桌上的顽石折磨得够多了,所以他并不想把它怎么样,他只想看着自己人生的见证,想想自己的故事该如何继续!
指尖轻轻抚摸着小石头光滑的表面,千万年的记忆重又拥上心头,指尖越来越重,渐渐地连指尖也滑不动了。
林浩收回手,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