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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情不知

我发誓我会让你牢记我一辈子,

最好这份记得是因为厌恶和恨。

深夜里的黑暗,像是被掏空的心境,幽深冷寂的虚无覆盖了一切。悠然的脑海里是一片被烧焦的残骸,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如飞灰一般的上下翻腾着。他觉得整个脑仁在不断地膨胀,那种撕裂的胀痛并不是生理层次上的痛,而是来自内心的痛,来自灵魂深处的悲伤。

当一份清澈的爱,被一刀一刀的割成血淋林的恨时,再骄傲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落魄的失败者。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己折腾自己,直到把自己折腾的不再像自己。悠然是个很痴情的人,他一直都喜欢着宋婉。从一点一点的平平淡淡的喜欢,到如今自己不断折磨自己的这种近乎病态的爱,他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不是一个执拗的人,但不知为何,他在对待宋婉的感情上一直执拗着,看着都觉得让人心疼。好像在这一条路上,他会一直一直的走下去,直到撞破南墙,直到把自己撞的粉身碎骨,直到灵魂湮灭,一切归于沉寂。

焜黄的路灯照耀着寂静的黑夜,晚上九点,悠然跟宋婉的“谈判”刚刚结束。宋婉说:“李悠然,你不要怪我以后采取强制措施,再见吧。”这言外之意就是,“李悠然,我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你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复你的信息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接你的电话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了……”

再也不会见了……

再也不见了……

原来“再见”的意思在这里就是“再也不见”。

悠然听到宋婉这句话之后的反应依旧很平淡,脸上不温不火的表情依旧如常,但是他的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汹涌的感情就像是大潮一样,带着毁灭的力量游走在心里,承载不动的内心像是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他确实很善于在必要的时候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好像“喜怒不行于色”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天生的本能。可能,换成是任何一个有理性的人,在面对这样尴尬的对话时,都会是这样的表现。悠然一直都觉得,爱,就要爱的有尊严,可以卑微,但绝不可以卑贱。但这次,他真的是快要突破卑微的极限了,只是在尊严面前,他停了下来。

究竟要以怎样的方式去爱一个人才算对?这样的问题,像是游荡着的幽灵,在悠然的心里盘旋着,一圈又一圈的盘旋。直到他们这次“谈判”结束,这个幽灵一直在悠然的心里盘亘生长了三年。就是在三年前的九月,悠然遇见了宋婉。而在三年后的这个九月,宋婉要再也不理悠然了。Nothing咖啡厅的装饰布景里的那一句“最美不过遇见你”见证了这次尴尬的“谈判”。在相见之前,悠然和宋婉的心里都一直七上八下的忐忑着。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在说了“再见”之后,自己的心里会是怎样的感觉。

那一晚,好像谁都没睡。

李悠然是喜欢宋婉的,自从他遇到了宋婉之后,便喜欢了。这种感觉或许不能被称为“爱”,但是谁又能定义清楚,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呢?李悠然并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一刻喜欢上宋婉的,但这并不重要。他觉得,在喜欢上这个人之后,自己的一切都变了。他开始慢慢的学着,去了解一个人、去揣测一个人的心思、去站在另一个人的立场上想事情。他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很自然,他并没有刻意的想要怎样,没有想要强求着和宋婉在一起。只是在那种男女之情的刺激下,他想要和宋婉在一起,但这也仅仅只是一厢情愿的想要而已。宋婉从来没喜欢过李悠然,而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瞬的喜欢,就连宋婉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最纠结的感情就是这样,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一个爱、一个不爱,一个用情极深、一个敬而远之。

李悠然一直都觉得,若有缘份,一直等待着,总能等到宋婉的心意。在李悠然的心里,宋婉是一个特别“二”的女孩儿,她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主意,有着自己的不堪一击的、却二呵呵坚持着的逻辑。说到底,他们两个都是傻子,如果时间、地点、相遇这些个所谓的机缘都对的话,他们也许会在一起。一个二,一个傻,登对到了极致。

但,他们就是这样的,一个你追、一个我赶,整整三年。

三年的时光,足够让一个人成长,也足够让人一个懂事。足够让一个人拿得起,但不一定能让一个人放得下。李悠然对于自己的这份执着,一直都是很霸道的,尽管当他面对宋婉的时候是那样的卑微。爱情的爱与亲情的爱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其充斥着自私的“占有欲”,可以为对方奉上一切,除了绝不允许自己抹杀掉自己想要跟对方在一起的愿望。但这偏偏成为宋婉眼里的对李悠然的“不成熟”的挑剔。成熟的人就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别人嘛?那么压抑自己的狗血做法也就是在电视剧里演演而已,生活不是演戏,生活里的跌宕起伏永远都比编出来的故事更加惊心动魄,因为我们自己无法不以第一视角来面对所要发生的一切。对于李悠然来说,他绝对不会只做一个默默付出的所谓的暖男。他的骄傲和他对感情的霸道,在驱使着他的自私,但这份自私在单相思的线程中又算得上什么呢?

眼看着就要分开了,李悠然很想给宋婉一个拥抱,但骄傲的他怂了。他相信宋婉是能说到做到的,决定了以后再不理他就肯定不会再理他。那一刻开始,李悠然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傻呆呆的目送走了宋婉,傻呆呆的转身,傻呆呆的掏出手机叫好出租车,傻呆呆的坐上车离去,一路傻呆呆的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夜色。好像这喧嚣的世界一下子就消失了,清清冷冷的虚空里就只剩下了他自己,无助的蜷缩着,想要寻找一个依靠,却永远也找不到可以躲避容身的角落。四处不停漫溢的失落就像是潮水一样不停地上涨,漫过头顶,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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