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夏天全部集中在六月,燥热不只来源于亚热带气候性质,还有一群像火一样的人正鼓足力量奔出重围,对于高考的人来说激动燥热烦闷早就堵在嗓子眼,只等待时机成熟喷泻而来,对于不高考的人来说,也就是到底先吃饭还是先睡觉的问题,在QQ上给去年高考失利的发了很多鼓励的话,然后光溜溜的在宿舍里睡觉,没有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让我像许娆和刘晓,早早就奔到考点去等待男友的结果战绩。
楚卫新和乔贵高中并不是一个学校,考试却分到了一个考点一个教室,甚至还是一个相邻的位置,刘晓和乔贵在一旁大赞缘分,在讨论组里听他们的陈述,我越发的困。
不知怎么了,从上海回来两个月,我都没有从舟车劳顿中缓冲过来,专业课上昏昏欲睡,课后更是险些是死在床上的节奏。
脑袋昏昏沉沉,天地旋转,灯光若明若亮,楼道的尽头我看见他慢慢的走过来,光束恰好晕满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看清他的脸,不自然的白,然后慢慢扩散,逐渐有了血色,最后血竟一瞬间遍布周身,像是身体被刺出洞,而这个洞是填不满堵不住的,他向我走来,张开双手,想要抱住我,我应该站着不动迎接他的拥抱,可是我的脚却在后退,我竟然抗拒他,我竟然想要远离他,他愣在那里,开始笑,整张脸都是狰狞的,我听见声音,笑声,却有些凄厉,他伸出手,想要如当年一般蹭我的脸,也许会说一句“还是那么肉啊”,我没有地方可退了,靠在墙上,我感受他的手是温热的,这不是具尸体,这明明有体温,我明明感受到温热,血顺着我的脸往下掉,原来是血的热度,原来最后的温热夹着血腥的味道,我打开他的手,蹲在地上,抱着头,蜷着身体,开始撕心裂肺的哭,滴滴答答的如流水一样的声音直接敲在我的心上,我感觉到他在远离,猛然抱住他,却抱住虚幻,他的头在空中,脚呢?身体呢?他身上的血开始混合我的眼泪,越发的热,越发难耐。
“不要??????不要??????”我的哭声凄厉,“不要??????不要??????”我只能发出这句话的音,保持那个拥抱的动作,我不能在做什么。
“秀儿,秀儿,秀儿??????”
是他温润的声音在,这一次却不一样,还有什么物质同他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形成致命的压力感,我觉得不能呼吸。
“秀儿,我来见你,我来见你。”
“不要,不要,啊啊,不要。”
“你不想见我?”
点头又摇头,摇头有点头,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见你,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站起来奔跑,四处逃窜,终于寻得出路,突然醒过来。
宿舍里死一般的沉寂,室友们还没有回来,我拿着盆去洗漱间给自己洗一把脸,这一觉醒来,脸上不知道推挤了什么,很是粘稠。
动感的音乐声填满整个宿舍,我拿着手机,竟然有多个未接电话,是郑磊彬,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和他联系过,就算他结婚,我都没有见过他。
“秀儿。”他的声音变了许多,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好了还是坏了,“我前几天给顾蓉打过电话,所以想说,想说给你也打一个,好久没联系了。”
其实不用做那么多铺垫,一个电话而已,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嗯,我知道。”我随意说。
“怎么了?不舒服吗?你的声音怪怪的?哭过吗?”他莫名其妙的问,我的声音让他获得这样的信息吗?真奇怪。我哪里哭过了?我为什么要哭?
“没有啊,可能是刚睡醒。”
“哦,不舒服要看医生,你身体可不算好。”
“那是以前,现在都不生病的呢。”
“是哦,好长时间没联系,都不知道,嗯,身体好就行。”
这么说,怎么继续话题?我无话可说。
“那就挂了?”我询问。
“嗯——”他拖长了声音说,“好吧。”
突然有些失落,“你和你老婆好吗?”不知道怎么就问出口了,我到底想知道什么?
“啊?好,孩子也挺好。”
“啊?你有孩子了?多大了?”
“快一岁了?”
一岁?那,那是奉子成婚?
“恭喜你啊,呵呵。”
“嗯。”
电话终于挂断了,真好,都有孩子了,真好,我对着窗子笑,有些傻,可是不这样,难道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