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最繁华的闹市,伫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
几乎每个人路过这座府邸门口时,都会带着厌恶和恐惧的目光看着门匾上的“程府”二字。
“驾,驾…滚开,都他娘给老子滚开!”
几匹快马从街口呼啸而来,一路上横冲直撞。两旁的小贩和百姓见了渗出一身的冷汗,急忙躲到一边,却是敢怒不敢言。
快到程府的时候,那几个人迅速勒紧马缰,最终停在程府的大门前。
“快进去给老爷通报!”
几人下马后,连缰绳都来不及固定,留下一人便迅速跑进府内。
……
不久,一封封邀请函与密信自程家发出,很快就摆到了江州各大士族家主的面前。
“快准备人马,我要去趟程家!”
“集合人手,给我看死袁家的大门,连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来!”
“随我去趟程家,顺便命人埋伏在袁家周围。今夜,血洗袁家!”
……
不到半个时辰,程家的议事堂便是人满为患,这些人无一列外都是江州城内各大士族的掌事者。每一个跺跺脚,都是能引起江州地震。
“各位,都到齐了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主位上的程家家主程莽!而他另一个身份,武王四品之境,也是让他成为江州士族中最具话语权的人呢。
“我们七家家主,全部都在这。程家主,有话就直说吧。”下面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说道。
“呵呵,不急不急,各位先看看这个再说。”程莽给身旁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侍从随即接过他手中的帛书,递给距离最近的一位家主。
片刻,帛书依次被七位家主轮番看过之后,最终又回到程莽手里。程莽那鹰般犀利的目光扫了眼下面的七人,“各位怎么看待帛书中的内容?”
底下七人看完帛书后无不是面露喜色,唯独一人忧心忡忡道:“程家主恕我直言,自打当今皇帝登基后,就一直打压咱们士族。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算收手了呢?”
一席话落,众人不由得瞥了眼外面绽放的烟火。今天这个日子,的确有些特殊。
“各位是怀疑这帛书的真假?”程莽微怒道。
“不是不是。”刚才说话那人诚恐的摇了摇头,说道:“众所周知,朝廷下发的谕旨向来不采用宣纸,而是用特殊的布匹和丝绸制成。那帛书是真的,只不过我等有些疑惑这道谕旨的目的。”
程莽抿了口桌上的香茶,不急不慢道:“我昨天去亲自跑了趟豫章郡,拜访魏三爷。”
“哦。”
听见魏三爷这个几个字,众人的兴致一下子提了起来。对于江州乃至整个江南道的士族来说,魏三爷这个名字一定是如雷贯耳,甚至某种程度上魏三爷的名字比皇帝还要管用。
魏家是江南权势最大的士族门阀之一,而魏三爷则是魏家家主在江湖上的名号。江州包括程家在内的八家士族,又以魏家为首是瞻。
“三爷告诉我…”程莽故意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李世民,妥协了!”
“什么!”
下面七人全部从椅子上蹦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程莽。
程莽对于几人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自己昨天听三爷说完,惊讶的程度不比这几人好到哪去。
“各位仔细想想,李世民登基后跟咱们士族斗了十几年,占过多少好处?虽然咱们士族损失了不少利益,但要真的撕破脸皮开战,到时候天下大乱,他李世民的皇位能坐安稳么?别忘了,他李家也是前朝士族,同样是靠造反登上皇位的!”
这番话令众人醍醐灌顶般清醒了几分,瞥了眼桌上那张帛书,心中有所明朗。看来李家也想维持现状,在士族与皇族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行了,现在咱们该谈谈正事了!如何处置袁家,这颗江州毒瘤!”程莽扫了眼下面众人,他深知底下这些人恨不得将袁毅碎尸万段,可袁毅已经死了,自然是要把怒火撒到袁家其他人身上。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那还怕什么!可惜袁毅死了,不然我定要千刀万剐了他。”
“哼哼,袁毅不是还有废物儿子么?”
“男得阉割,女的卖到窑子!”
……
七个江州最有权势的人,这刻像是山林野夫,用尽他们能想到最恶毒的方式,乐此不疲的讨论着如何处置袁家。
也难怪他们这般,袁毅在江州为官数十载,为了给江州百姓谋利,把这八家士族全部得罪了一遍。
随着讨论的终止,七人匆忙离开程家,各自回到家族中部署,决定今晚便彻底断了袁家的血脉!
议事堂内,只剩下程莽一人坐在主位上,盯着那张帛书,脸上露出一丝狠辣之色,仿佛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
那帛书上的内容,颇为简单甚至是单调。上面写着十几个人名,当中便有袁毅的名字。而这些人无不是当年朝廷派到全国各道,打压士族的地方官。
而这些人的名字后面,又跟着“罢官”二字。但整张帛书真正晃眼的地方,是在最底下用猩红色的笔迹写得四个字:“凌迟处死!”
……
……
与此同时。
七尘心不在焉的望着夜空绽放的烟花,脑海中回想着袁伯刚才的话,仍旧无法消化。玄奘取经历史上确有其事,可那三个徒弟又是谁?
如果真是传说中的唐僧师徒,那自己所在的世界究竟是神话世界,还是历史中的唐朝?若是前者,那神话中应该是四个徒弟才对,怎么又变成三个了?
最令感到他费解的是“妖族”二字,这个字眼在源远流长的华夏神话中,可谓是大名鼎鼎。
“妖族……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深思无果的七尘,干脆不再去想此事,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这件事暂时清理出大脑。他现在理应关心的是袁家的未来,还有自己的未来。
就算成功到达四海钱庄,也不能继续过这种活一天是一天的日子,总得干点什么。既然最向往的武者之路已决,那就找点别的路子。
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七尘骨子里那副执拗的性格,可不打算让自己安安稳稳的渡过,第二次人生。
总而言之,成不了王侯将相,也得在这个世界混出点名堂来!
正当七尘心底这番念头越来越坚定之际,脚下却忽然传来震动的感觉,好似轻微地震般,还伴随着有条不紊的节奏。
有人!
人数还不少!
七尘紧蹙眉头望着远处那斗高的围墙,心底腾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咚咚咚!”
激烈的撞门声骤然响起。
七尘猛地回过头。第一个动作就是冲进屋子,把放在床上的青元冥典藏入怀里。旋即往院内的空地跑去,大晚上的除了江州士族外,他实在想不到谁会组织这么多人手来袁家。
还没等他到地方,远远地便看见袁伯着急忙慌的朝这边跑来。
“少爷,快跟我走!”
“外面怎么回事?”
“是八大士族,来不及了快走!”
袁伯不管二话不说,拉上七尘向袁府后院跑去。袁府的下人白天就已经走光了,此刻的袁家空荡荡一片,甚至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二人基本是摸着黑前行,快到后院时,七尘回头望了眼前院问道:“袁骑叔和春草呢?”
“袁骑……”
袁伯话还没说完,只听前院传来咚得一声巨响,令主仆二人心底一颤,这分明是大门被攻破的声音。而袁骑那撕心裂肺的怒吼,则是紧随其后的响起:“啊…!八大士族,袁爷爷今天就送你们上西天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