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笼罩在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点点繁星犹如一颗颗棋子,落在天空那浩瀚的棋盘,闪闪发光。
密林深处某地,除了微风拂过吹动树叶的声响外,连该有的虫鸣声都听不到。这里犹如一片死地,安静的可怕。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随着那脚步声的接近,也是引动草叶沙沙作响的动静。
“咚。”
片刻一道瘦弱的身影从林子里冲出,最后踏出的右脚在落地的一霎那,他整个人便是如同一座山般轰然倒塌。不过饶是七尘已经倒地,可那双腿还是不停的颤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也不知道他究竟这般跑了多久。
“应该是安全了。”
七尘脑袋微侧回望着来时的方向,轻轻吐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袁伯逃脱了没有?”很显然,他已经没有在跑回去确认的力气了。这一路,他只觉得自己连下辈子的力气也用光了似的,至少离江州城外已有二三十里路的距离。
这林子里的路错综复杂,还有各种草木挡路遮盖。想来就算是八大士族派出所有的人找他,也无疑是海底捞针。
片刻,七尘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稍微换了个舒服点的地方,背靠着树干,舌头舔了一圈干裂的嘴唇。所有的困意在这一刻翻涌而起,他两个眼皮不受控制的慢慢合闭,急促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漫天繁星,忽然有那么几颗急速闪动。每一次闪烁,亮度便是要增强几分。最后,几颗繁星亮的扎眼,虽然不可与那月亮争辉,但躺在空中却依然如同异类般,引人注目。
长安城,皇宫深处。
两个极其普通的麻衣老人对坐在棋盘两边,黑白二子犹如繁星,棋盘便是那万里天空。棋盘上的局势针锋相对势如水火,可二人的眼眸中却是枯井无波,丝毫不为这棋局动容。
当天上那几颗繁星达到最亮点的时候,两名麻衣老人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明显同时一颤。紧接着,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平静如水的瞳孔深处,又是同时闪过一缕厉色。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啊。”
“怎么?你李淳风大师,何时关心起和尚的事了?”
“明知故问!玄奘和你我,那个不是华夏中人?”
“呵呵,这等事如今和咱们无关,还是好好准备那件事吧!”
“你真打算那么做?你可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开始了你就是与天地为敌。不论成败你皆永世不得翻身,就连仙界那帮老妖怪也救不了你。”
被问话那麻衣老人久久无言,脸庞却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死死的盯着棋盘。那只举棋不定的手,陡然放下棋子落在棋盘之上,老者眉间的笑意更浓,淡淡道:“看来这局,你又要输了。”
与此同时,因为这几颗繁星的明亮,凡间各处都有人抬头眺望着天空,有喜者,也有忧者。而这些人中不乏隐藏在山林中的能人,更有那传说中的仙人,也不少籍籍无名之辈。
总之,能察觉到这几颗繁星的不俗还有背后牵扯之人,都是处在凡间最顶层的一撮人。
“十七年风雨,玄奘终于是要回来了。”
……
……
翌日清晨,天际线的尽头,赤红的朝阳在某个瞬间划破长空,将白云染成血色。这美景持续了没多久,一道紫色之光突然从朝阳下亮起
紫色和红色在天边相交融汇,犹如奇观煞是夺目。
很快紫光之中腾起一股耀眼的紫气,顺着万里长空一直弥漫而开,最终竟是覆盖了唐朝百万里大地。
这一幕的来源,唐国许多人都是心知肚明。当年玄奘离开时,曾留下预言若能成功取得大乘佛经,归来之日必然紫气东临,佑我大唐子民万世。
由此看来,说着紫气是神迹,也毫不为过。
当唐国各处都在对着紫气顶礼膜拜时,江州城外的一片密林某处。少年静静的躺在一颗槐树下,对外界发生的一无所知。当空的紫光覆盖在他那不算俊秀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妖邪。
七尘似乎感觉到了刺眼的日光,眼皮艰难的动了动,就在他睁开眼的一刹那,天上漂浮的紫气映射在那双黑瞳之中,陡然爆发出一抹精光。
他昏昏欲睡的大脑顿时清醒了百倍,眼球因为看见那紫气,传来一阵极端刺痛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打算闭上眼睛,这才发觉不管自己用多大的力气,眼皮就是合不上,甚至连脖子都转不开,像是被一股力量控制住,只能盯着那紫气看。
“咻!”
关键之际,弥漫的紫气中冲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亮点,恍若流星陨石般划破天际,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态势急速下坠。
七尘注意到那亮点后,瞳孔猛然放大了数倍,这玩意坠落的地点,好像就在自己附近…
一想到这,他的四肢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别的东西还好,要真是陨石之类的玩意,一旦砸下来自己可能连残渣都剩不下。
短短半分钟,那光点的距离愈来愈近。而七尘的瞳孔中,也是映射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比刚才的指甲盖不知大了多少倍。
“该死!动不了!”
七尘暗自咒骂了一声,目光死盯着半空中的光团,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顺着皮肤一直流到地面……
就在光点距离七尘不足三十米时,束缚住他的那股力量顷刻间消散。后者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身体恢复了自由,想都没想化作兔子似的一蹦子跳起来,闷头往前跑。
没等他跑出十米远,头顶忽然袭来一阵冷风。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那光团居然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朝自己飞掠来。
“妈的,老子脸上有花么,这玩意怎么冲我来了!”
光点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七尘的想象,没等他抬脚动身,光点便是已是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迎面袭来的风压。
下一刻,七尘怔在原地,眼睁睁得看着那光点,撞在自己胸口上。不过并有他出现他想象中胸口碎大石般的场景,光点击中胸口,非但没有一丝痛感,反而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像是贴着一团棉花。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七尘目瞪口呆。只见那拳头大小的光团,逐渐没入他体内,最终彻底消失。
当光团完全进入他体内后,他猛然感觉胸腔内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气也喘不上来。
砰!
须叟,一股磅礴的力量从七尘胸口爆发而出,气压产生的后坐力,愣是将他击飞了数米远。倒地之后,胸腔里堵塞感骤减,他连脊背的疼痛也顾不上,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便是发现,自己浑身泛着紫光,活脱脱像是一个妖怪。
“我…我,这什么情况。”
七尘看着自己脖子以下的位置,心底涌起一阵滔天骇浪。那紫光仅仅持续了几秒,便开始迅速收缩。紫光消失的一刹那,七尘脑海深处却仿佛被人投下了一枚炸弹,顿时炸裂开来。
“轰!”
伴随着非常人能承受的剧痛袭来,一连串的信息流,迅速涌进他的脑海之中。
“芸芸众生,天命之下。何以盗天,何以窃命。定数不改,众生变。命运不变,众生改。弹指一挥千万载,后人或不悉知当年事。”
寥寥数语间,七尘却是能感受到一股仿佛穿越千万年而来的苍凉与不甘之意。写下这句话的人,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无能为力的事情,才会这般不甘心吧。
“万物有灵,浮游天地三界。得灵者,方可占据一方。灵中有道,虚无缥缈。得道者,才可登顶天地。道中有万物,随处可见。懂万物者……”
七尘脑海中又是响起另一番话,他一边听一边仔细揣摩。然而当最后那句“懂万物者”落下之后,那声音便像从未出现过般消失一空,没了丝毫动静。
“万物有灵,这事谁不知道,骗傻子呢吧?”
念叨过后,七尘心里对那刚才那番话,倒是有些不屑。随即他眼前一黑,当即便是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空间中,这里漆黑无比,连一点光影都不看见。
“这是哪?”
有了穿越这种事做前车之鉴,现在的七尘早已对各种奇事见怪不怪了,此刻不论表情还是内心都颇为淡定。
静等了几秒,不远处突然涌出一道道金光。金光在半空相互交织,最终竟是拼凑成三个字,漂浮在这片空间之中。
“封灵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