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骑着一匹快马从辽东卫向自家而去,于禁家在广宁卫烟柳庄,行了几日终于来到家门口地界,隔着很远于禁便见到门楣上披孝挂素。
于禁心中一惊,见几名家丁在门楣上正披着白布,正欲上前,却见一人迎了出来:“二哥,你可回来了,父兄……”未及言毕,那青年眼泪却簌簌流了下来,悲痛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于福莫哭。”于禁喘了一口气,问道:“出了何事?”那青年闻言强忍悲痛,擦着脸上眼泪缀泣道:“二哥,月前鞑子出关围了康庄,父亲和大哥带领刘勇、贾瑜等人去救,被那些鞑子害了,前些日子鞑子退走了,才将父兄尸首收回,现正停在家中,娘哀伤成疾。”
于禁听到一半忙奔往后院,身后的于福等人,连气都没喘匀一下,只得跟着向后院赶去,行到门口处正见房里一个双目红肿的妇人被老管家于惠和夫人的照料着,于禁见到妇人双腿一颤,跪下两行热泪喷涌而出叫道:“娘。”
于禁擦了眼泪,上前哽咽道:“父兄为国尽忠,虽为家门不幸,但事已至此,切莫哀伤过度。若父兄在世,也不希望娘如此。”
“林儿所言有理。”于母眼神凄苦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一边不断用手帕擦拭泪水,一边强忍悲痛道:“你父兄已经不在了,于福为人憨厚,常被人戏弄,日后就是你要撑起于家,凡事当由三思而行,惠弟是你父亲结拜兄弟,今后须以父礼待之。”
“是,孩儿谨遵娘亲教诲!定不辜负娘亲期望!”于禁双膝跪下给母亲磕了个头,然后又起身跪向一旁的老管家于惠,恭恭敬敬的叩头道:“叔父在上,受晚辈于禁一拜!”
“二子不可!”于惠侧让半步,弯身慢慢将于禁从地上扶起来,含泪的道:“夫人,当年如无大哥相救,我早死在蒙古鞑子的刀下了,兄嫂待我如兄弟,信任有加,如此大恩,今世无法报答。”
“某无他求,只求夫人一件事,让我子女为于大哥披麻戴孝,也算圆了我的心事。”于惠已近五十,脸上饱经岁月的沧桑,发须已是灰白,此时言毕,心中又想起多年往事,脸上泪水滚滚流下,身体扶着身旁的座椅一阵阵的颤抖,一旁的于福、家丁们也是泪流满面,悲痛不已。
“惠弟,若夫君在,也会让你帮助二子的,这些事,你就和二子看着办吧。”“谢夫人成全,惠就越俎代庖了。”于惠向于母深施一礼。
于母欣慰而笑,仰面倒在床上,忽的身子歪向地面,从床上栽倒下来,说话间已是没了呼吸,于禁忙上前抱住母亲,今日殇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于禁心中悲戚,双手木然,于惠、丫鬟等均是大声痛哭起来,顷刻间院内哭声一片。
于惠着人将于霍父子及于母的灵堂设好,买了三口上好的寿材放置。于禁望着空荡的房间,内心五味杂陈、记忆不断的翻涌,环顾良久,终于缓缓地撰紧拳头,面露出坚定之色。
“二子,莫坏了身体。”于惠的儿子于梁、于铁与女儿于戎一起走过来,在灵前跪下,向瓦盆中烧了几张黄纸后又道:“把姜汤喝了。”于禁擦了一下眼泪,声音有些嘶哑的道:“我现在想多陪父母和大哥一会儿,你们下去休息吧。”于戎拨了拨瓦盆中熊熊燃烧的黄纸,面带缅怀之色叹道:“现在福弟迎客,接下来还有好几天要忙着大小事情。”不久于福领着几个人急匆匆的向灵堂奔来,为首一老者,身后有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一,这青年长得白净双目有神,身穿紫色深衣大氅,一进庭院便将院中情况看了个七七八八,这青年正是于禁舅舅家的表弟刘磊,老者是于母的哥哥刘英。王家有地十余亩,以做粮食生意为主。刘英年纪老迈,主要的生意都由刘磊打理。
于禁等人见舅舅一家来到,急忙上前迎接见礼。刘英问询详情后老泪纵横,领着全家在灵前一番哭祭,痛哭老天不佑姐姐姐夫与外甥,在场众人均是肝肠寸断,心如刀割,泪水也是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流,哭了好半晌,于禁止住悲痛,劝慰着舅舅一家,让于福领着他们去侧院,午夜子时,于禁的姑姑于杰一家前来吊唁,表弟刘文龙,刘兴虎二兄弟身材中等,生的浓眉大眼肌肉结实,步履稳健干净利落,俩人进来后先与于禁等人行了见面礼,然后来到灵前磕头烧纸,接着便腰束孝带,一声不吭跪在于禁身边。
一众乡邻吊唁后,于禁缓缓站起身来,为父母兄灵位续上一炷香,而后直直的跪在父兄灵前,沉声道:“于禁,在父母、兄长灵前发誓,杀父母之仇,弑兄之恨,于禁与金奴此生不共戴天,必献逆酋全家首级于父母兄灵前,以祭父母兄在天之灵,若违此誓,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此心,天地可鉴。”“二哥,为父兄报仇怎可少了我”于福从人群中大步上前,并排跪在灵前,“为父报仇怎可忘了我们?”刘氏兄弟、刘磊和于氏兄妹三人也大步来到灵前跪下。
“多谢诸兄妹,舍身报国,吾辈本分,杀父之仇,务必报之,吾在辽东卫时听闻王家庄杀鞑义士铁兴大人忠义远扬,志气凌云,有大将之风,此时手下将少粮多,吾欲前往投奔铁百户,牵马执蹬,以报父母、兄长之痛。”“也罢,吾等兄弟七人同去,也能多受重用。”六人回头各望父母一眼,眼中热血沸腾,跪在灵前大声宣誓。将后事料理已毕,于禁等兄弟七人吩咐家人收拾好行李,将于家家业交给于惠打理,日后流转物资作为金墩堡的商贩补给,安排完毕后,于禁几人上马直奔平郭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