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十几队兵恢复训练的同时,张义一队夜不收也被铁兴派到金墩堡周边各地去侦察匪迹,大明的此时各地也是贼匪四起、内忧外患,拉杆起义、占山为王者多如牛毛,盖平州虽处于军镇腹地,同样是贼匪横行。
经历上次讨伐云龙山之事,铁兴明白,这些贼匪营寨,对自己最大的有益之处就是,这是自己最佳适合练兵、生财之路,不过大明各卫所军堡各有守备界线,伸手过境是大忌,特别对铁兴这种当地防守而言,或许自己是时候应该选出几队兵,让他们假扮土匪,经常过境去来个黑吃黑了。
在张义领着夜不收出去没有几天后,陆陆续续的消息一一传来,在盖县,马营堡,康庄附近的山野,都有盘踞着几小股土匪,人数从十几人到几十人不等,时不时出去打家抢劫舍,绑票勒索。
这些地方都算是山区丘陵地带,最容易窝藏土匪,而且这些土匪人数也不多,正好适合自己剿匪练兵赚钱。虽说这几处都不算是铁兴的防守地带,特别是康庄、马营堡还是别的千户所的地界,不过生存压力下,铁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月下,铁兴让常山、张辉、石达、于禁、太史速等人轮流领兵出战,剿灭了这几股绿林山赋,从匪巢营寨等抄出银子几百两,兵器数十把,马骡十几匹,粮米二百多石,大大缓解了堡内生存的压力。
看着这些缴获物质,铁兴等人都是笑的弯了腰,果然剿匪来钱快,又可安民,还可以在实战中练兵。
论功行赏,将缴获的一部分物质赏给出战的将士后,再看看周边各堡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铁兴更是心眼活起来,他在思考,自己目光是否更远些,胆子更大些。
三月底,铁兴将十五队战兵,一队辎兵,一队夜不收全部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全部恢复了训练,同时他又新组建了两队战兵,如此算上夜不收与辎兵,铁兴现在有十八队战兵,兵力二百五十余人,皆是青一色的青壮。
眼下就算盖县的防守官徐达也不过有兵力三百人,估计内中还有不少的空饷与老弱,徐达麾下有战斗力的,就是他一队五十人的家丁,而铁兴这数目已是极为接近于防守官徐达统帅的总兵力。
这二百五十余人,是金墩堡大部分的青壮,这些脱产军士,铁兴将用缴获所得来供养他们,平日这些军士可以吃饱,但没有粮饷,只有在打仗后,才有缴获赏赐下,经过几次剿匪的胜利,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收获,这让各人求战的欲望都很高。
以战养战,大大减少了铁兴养兵的压力。同时铁兴在酝酿一笔大的行动,他需要一笔大的钱财,最少也要如去年剿灭云龙山匪寨一样的收获。
四月底时,铁兴的几次剿匪所得,已让他有底气将堡外投靠的军户流民全部收为金墩堡军户。金墩堡从二月中起,到了现在的四月底,每天不断有军户流民前来投靠,大明此时内忧外患愈加明显,各地匪寇四起,流民无数,他们在铁兴的金墩堡周边修建小屋居住,只是希望铁兴能收留他们,让他们成为金墩堡的军户,这些人前后算起来,怕又有好几十户的样子。
这些人的投靠,对铁兴也是惊喜,这些人前来,可以大大增强自己的势力。依于禁的文册登记,这些军户流民有户六十多,口近三百,其中有男子一百三十多口,青壮五十多,加上这些新军户,眼下金墩堡有户一百七十,口七百,壮年男子接近两百,算是一个非常大的屯堡了。
铁兴将这些新人全部收为金墩堡军户,不过仍让他们在堡外居住,因为堡内居住人口已经饱和,而且堡内还要留一些地方出来做公共建筑,比如建一些庙,戏台,牌坊,军功庙祠之类的,如果这些人全部进入堡内居住,肯定是非常的拥挤。
铁兴让堡内的工匠们沿着靖边堡外规划了几片土地出来,沿着堡的外面建了几个营房,以后钱粮多了,人口多了,再建个新堡墙,由于有这些新劳力的加入,也恰好解决了金墩堡的战兵家中农事忙时,人手不够的后顾之忧。
铁兴让十几队青壮战兵分成两组轮流每天训练,辎兵也是一样,余者军户仍是继续开垦土地,喂猪种菜,全堡的军户没有一个人可以偷懒。
来自后世的铁兴当然知道根据地的重要,眼下剿匪所得是可以养一些兵马,不过当有一天外需疲惫时,养兵、养人的钱粮就需要自己地盘人口带动了,所以自己土地的经营不能松懈。
此时在金沙河岸边,云龙山张铁的余子张子堂,集合了附近的十几伙匪贼,他们在金沙河边汇合后,在几个匪首的带领下,几百人顺着山林小路,悄无声息地往金墩堡而来。
离金墩堡几里之外,张子堂与一干匪首的探马,便已遭遇了金墩堡的张义夜不收一队,张义命孙霸几人且战且走,另一边却已是派人将消息传回金墩堡内,不多时,铁兴等人早已在金墩堡之外五里,列好阵势,以逸待劳起来。
现在金墩堡的堡墙外面修建着一些军户营房,供那些新来的军户们居住在营房的四周,挖有一些壕沟,设些陷阱塌窖。壕沟上,用泥土,石块,木板等粗粗撘了个矮墙寨门。
今日是曹惇、太史速领兵巡逻,在寨门后,他只是领着那队兵冷静地看着一大群往这边而来的几伙匪贼,几个鸟铳兵手上的火绳已是点燃,只是瞄准着外面越来越逼近的各寨匪寇们。
张子堂等人在离寨门口百米远停了下来,挺身出列喊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等朝廷走狗趁我云龙寨出征平县,杀我父兄,今日我大军必将踏平金墩堡,交出铁兴,我给尔等留个全尸。”
他身后匪首几人中,叔父胡志广、堂弟张恺的站在最前。
那胡志广,四十多岁,头皮油光亮,统领着青龙寨一百余人,也算是一方势力,与张铁是表兄弟,二人多年来交情极好,他低声对张子堂说道:“堂儿你说今日我们前来,那个铁兴会就范吗?那可是个亡命之徒。”
张子堂还未答话,身侧所站之人便朗声道:“放心吧,此次我们几寨同来,这么多人,加上有鸟统支持,那铁兴便是三头六臂,也让他有进无出。”他年近三十,下巴长了个大瘤,正是张子堂的堂弟张恺,说话颇有阴恻恻的感觉。
另外几寨中的黄平是个矮小粗壮的人,他手下同样具着五十多人,年在三十多岁,他只是贪婪地看着寨门内中金墩堡的情形,他叹道:“这金墩堡这么短的时日便有如此规模,那铁兴定是颇有钱财,今日我等前来,定要闯他个盆满钵盈。”此言一出,身后几人相视一笑,都是得意地笑起来。
他们几寨平日多有此事发生,上次报复康庄之事便是例子,他们早有这个心,加上此次有张子堂的联络,他们几寨便合力前来准备吃吃铁兴这一口肥肉。
此次几寨共几百口人尽数前来,男子壮丁拿着长枪木棒,声势浩大。
看看自己身后,张子堂几人越加放心,在他们的挑动下,他们身后匪贼的挑衅之声越来越大,一片喊声中,突然前方的寨门打开,马蹄声响,有约七、八骑从里面奔了出来,匹匹都是健马。马上几人或拿着长枪或拿着大刀,只是远远的聚在一旁,策马监视着这里。
为首一个骑术精湛,手拿钩枪,身背弓箭,双目锐利的军官正是张义,他日夜训练夜不收,在四月剿匪的时候,金墩堡得到一些马匹骡子,铁兴便直接把这些马匹给张义,让他从夜不收中选了一些人骑马,张义精通骑术,这些时间便一直训练他们。
众人静了静,感受到了这几个骑兵的威胁。看着这几个骑兵,胡志广哼了一声:“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屯堡,也有精锐夜不收,这铁兴舍得下本钱哪。”
黄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道:“那几个夜不收确是不容小视,不过金墩堡一个小小的屯堡,怕能战的也就是这几位了。”
几人都是点头,正在这时,忽然身后一片大乱,隐约从几寨匪贼队后传来似是脚步跑动时整齐的轰鸣声,这声音由远而近,堡外各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声音。
忽然众人集体吸了口冷气,只见己方后路小道上整齐出来一排排整齐的金墩堡军士,他们个个全副武装,以伍为队,最前面是伍长,手持盾牌,身披铁甲,随后是手持长枪的长枪手,再后是手持鸟铳的鸟铳手。
他们六伍为一排,共分五排,每排间隔不过几步,这一百五十余人整齐而来,跑动时脚步一片轰响,压迫力惊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双方便已相距几十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