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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落凤楼中

陆文渊道:“妄逞英雄者是莽夫,王青,店中可有后门?”

王青倒也痛快,坦然答道:“开黑店怎能无后门?下楼左拐再右拐,穿过厨房和天井,后门就在马厩之中。”

孙、陆二人让众人先走,自己断后,孙文质向陆文渊道:“贤弟,杀了这几人,好让‘潜蛟帮’收敛些!”

陆文渊目光闪烁,逐个扫了一遍王青等人,把手中剑往胸前一横道:“好!”

王青听了,脸色铁青,喃喃道:“妈-的,早知如此,老子就该收用了那两个美貌娘子,今日死了也不亏啊!他-奶-奶-的,这会子后悔也他-娘-晚了......”

孙、陆二人听他嘟嘟囔囔,说得蹊跷,上了心,二人对看一眼,孙文质问道:“哪里来的美貌娘子?”

王青心想,这人必定是色狼一条,他-奶-奶-的一听说美貌娘子就来劲儿,看样子连杀人都忘了。他上下打量孙文质道:“不晓得哪里来的,穿戴像仙女一样,像是正经人家姑娘。”

孙文质又道:“别啰嗦!长什么模样?”

王青道:“模样十分周致,我王青一眼就瞧上了,本来要擒来给自己做老婆的……”

孙文质喝道:“少废话!什么模样?年岁几何?”

柳三刀等人本已下了楼梯,听见孙陆二人与王青的对话,纷纷停住脚步。

王青眼睛向上斜翻,作思考状,孙文质道:“快说!”

王青道:“想起来了,一个瓜子脸,一个鹅蛋脸,身着一色的紫衫长裙,年纪三十出头,都提着把剑,装模作样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练过,看着挺机灵,其实是雏儿,我王青轻而易举……”

按王青所言,这两位女子必定是协助众人越狱的姑娘!孙、陆二人既万分惊喜又无比担忧。

陆文渊立刻打断王青话头道:“人现在哪里?”

王青道:“现在,现在来远镇总舵,被我们帮主收去了,这会子多半已成帮主夫人啦,神仙般的人儿,我家帮主自然看得上,啧啧啧啧啧。”在赞叹艳羡的同时,他还吞了吞口水。

孙文质不理会王青的下流模样,转首向柳三刀道:“诸位先走,我们去救人!”

未等方腊、柳三刀答话,就听外面有人道:“想走?晚了!”正是方得乐声音。

依着孙文质、陆文渊本领,要离开此地去救云栖霞和彭落缨并非什么难事,可这重色轻友的事情,打死他们都干不出来,这二位想都没想,便决定先料理眼前形势。

他们心照不宣,一左一右飞落下楼,打算掩护方腊等人往后面撤,方腊不愿离去,慷慨陈词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见了这几人就躲,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再说,那两位姑娘对我有恩,她们有难,我可不想就此离去!”

方腊话音刚落,赵氏双雄手提兵刃、中原双煞均背着手,大模大样、不慌不忙地走进店中,那神情,显得胸有成竹,那举止,就像是闲来无事来酒店小酌两杯的客人。

当大伙坐船沿颍水南下之时,赵氏双雄、方家兄弟正分头联络京西北路、淮南东路、淮南西路各大帮派,命他们出人出力,拦截方腊等人,汝阳“铁血帮”、盱眙“天忧帮”、寿州来远镇“潜蛟帮”等五大帮会均在其列。

那些帮派首脑大都是桀骜不驯之士,怎会轻易听从他们的?四人少不了动刀动枪,威逼利诱,费一番周折。

“潜蛟帮”地盘较大,又刚好居于中央要冲之地,故而很受中原双煞和赵氏双雄重视,两日前,他们先后来到“潜蛟帮”总舵,制服了两位帮主,并下令:各关隘要道帮众须小心在意,但凡过往人众,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两条腿走路、肩上扛着个圆脑袋的,一律放翻了带到帮中审问。

今日,四人正在“潜蛟帮”总舵吃酒,听了落凤楼跑回来的喽啰禀报,立马确定这几人就是方腊那厮一众反贼,于是亲自前来。

方得乐眼尖,离酒楼还有数箭之遥时,看到一人从楼上窗户伸出脑袋朝这边张望,依稀认出此人就是柳三刀,他喜出望外,遂大呼小叫让方得喜和赵氏双雄弃了坐骑,施展轻功赶至酒楼。

两帮人狭路相逢,方氏兄弟仰天大笑,赵氏双雄却瞪着两双丹凤眼,面无表情,八字须方得喜道:“真不枉了老子们一番心思,开封府失却的面子,又他-娘-的找回来了!”

孙文质道:“那两位姑娘现在何处?”

方得喜道:“嘿嘿,不简单,你们怎么知道那两个娘们被老子们拿下了?嘻嘻,告诉你说吧,她们正在‘潜蛟帮’牢中作客,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我们兄弟的如意夫人。”

山羊胡方得乐道:“哈哈,兄弟,咱们娶媳妇儿又不请他们喝喜酒,说这些做什么?”

没说几句,外头脚步声嘈杂,又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八尺高的汉子,一人生的白皙,身着白袍,头戴逍遥巾,拿把扇子慢慢地扇啊扇的,浑身透着股书生气,三十六七岁模样;另外一人生得黝黑,头上裹着个帕子,像是跟人动手受了伤,身着对襟子布衫,敞着怀,露出虬结肌肉,胸前一团花绣,乃是一颗张牙吊睛的虎头,四十出头,手中一对青钢狼牙锏。

方得乐道:“铁帮主、吕帮主,你们也他娘的算是立了大功了,我会跟赵官家说,封你们个官儿做做。”

那白脸汉子连忙躬身道:“都是诸位大侠的计谋调度,小的们岂敢居功?”那黝黑汉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方得喜笑嘻嘻地向那黝黑汉子道:“吕帮主是不是不服?不服咱再斗斗?”

那吕帮主又哼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侧背过了身子,双眼朝着别的地方,没好声没好气地道:“吕某--岂敢不服?”

方得喜竟然不以为杵,仍旧笑道:“服了就成,否则老子还得费劲儿再揍你一顿。”

孙文质等人却懒得听他们啰嗦,陆文渊朗声道:“四位都是武林中成名的英雄,为何甘做朝廷鹰犬?”

方得喜道:“赵家兄弟是英雄,我们可不是,也不稀罕当。我们爱的是美女佳人、金银财宝,却从来不爱虚名。”

赵坎道:“费什么话?并肩子上!赶紧了事!”

方得喜道:“赵家兄弟,待擒了这帮反贼后,那两个妮子就是我们兄弟的,说好的可不许反悔。”他这么说,好像是赵家兄弟在和他们争那两名女子。

赵坎也不解释,道:“有什么好反悔的?动手吧!”

方氏兄弟一纵身,分别攻向孙文质和陆文渊,四个人眨眼间动上了手,逐对儿杀得难舍难分,剑光中就听方得喜道:“咱们接着打,好歹也要分出个高低!”

柳三刀、柳长青等人临危不乱,纷纷扯起门户,护住了方腊。

赵坎看“潜蛟帮”众人只顾傻愣愣地孙陆等人交手,喝道:“铁帮主,一起上!功劳大伙分!”

铁帮主道声是,扯着鸭嗓子喊了声:“兄弟们,别愣着啦!”

吕帮主道:“兄弟受伤了,不便与人动手!”竟自退了出去,有七八个帮众,互相使了使眼色,也尾随吕帮主走了。

赵氏兄弟心想,你这厮也就脑袋上被方得喜那老小子点了个包,怎么就不便与人动手了?

他们看了吕帮主一眼,也不多说什么,转过脸来几乎同时动手,扑上去围攻柳三刀等人,“潜蛟帮”众人也随赵氏兄弟舞动着家伙呐喊着向圈内招呼。

赵坎喊道:“抓活的,方显得咱们能耐!”

方得喜补充道:“缺胳膊少腿也可,只要会喘气就成!”

酒楼大厅中立时刀来剑往,众人在桌凳之间穿梭跳跃,喧哗声几乎掀掉屋顶。

柳三刀等人虽占劣势,可是人人拼命,初时倒也可抵挡赵氏兄弟及“潜蛟帮”众人。

孙文质、陆文渊仗着轻功绝顶,借桌凳等杂物阻隔,一边引着方氏兄弟满场游走,一边时不时抽出手来,偷袭“潜蛟帮”众人和赵氏兄弟,以缓柳三刀等人之急,二人所过之处,“潜蛟帮”众不死即伤,纷纷辟易,对柳三刀等人的攻势也缓了许多。

方得喜骂道:“他-妈-的,只躲不打,你们俩属耗子的么?”

那赵氏兄弟武功实在太高,半炷香时间未过,柳三刀等人已难以抵挡,大都挂了彩。

柳三刀晓得此劫难逃,大声喊道:“孙陆二位先生,快走!不必理会我们!”

方氏兄弟将铜烟袋舞得更紧,拼力纠缠孙文质和陆文渊,方得乐道:“走不了啦!”

孙、陆二人虽竭尽全力,却也扭转不了局面,眼瞅着柳长青、霍素先、邱枫桐相继倒地;眼瞅着方腊被赵巽一掌拍得口吐鲜血;眼瞅着柳三刀、梁青周浑身血痕却咬着牙拼命;若非赵氏兄弟想猫戏老鼠留活口显能耐,这些人早已死了多时;二人无可奈何,心急如焚。

他们心有忧虑,便少不了分神,陆文渊一不小心,左臂被方得喜的烟袋锅子蹭了一下,只觉得半身麻木,几乎倒地,孙文质连忙护住了他,方氏兄弟乘机猛攻,“潜蛟帮”众人见有便宜可捡也凑了过来,孙文质大喝一声,以攻为守,将手中剑耍得绵绵密密,堪堪阻挡住了方氏兄弟等人。

方得乐乐呵呵道:“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他声音未落,忽听一声清叱,众人眼前一亮,屋内多了两条紫色人影,众人微微一愣,不禁住了手,孙文质、陆文渊见了心花怒放,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随众人越狱的那两位女子。

孙文质喊道:“两位姑娘安然无恙,我们就放心了!”

鹅蛋脸女子向他点头道:“有劳先生挂怀!”

赵坎瞪着铁帮主,问道:“是谁把她们放出来的?”

铁帮主茫然摇头道:“这个,这个,属下不知。”

鹅蛋脸女子道:“赵坎、赵巽,蒙汗药这下三滥的手段二位都用,还有脸面称作赵氏双雄?”下蒙汗药这事儿其实是“潜鲛帮”王青所为,二女把这笔帐记在了赵氏双雄的头上。

赵巽道:“死妮子,少逞口舌之利,爷爷拿下你们几个小贼,易如反掌!”说着,也不客气,先向鹅蛋脸女子动了手,那瓜子脸女子向赵坎道了声:“请!”两人剑如龙蛇,打了起来。

赵坎百忙中还不忘记安排任务,他语速极快道:“铁帮主,剩下的两人就交给你们啦!”他口中所指两人,是柳三刀和梁青舟。

铁帮主晃了晃扇子,道了声:“好说!”挥扇拍向柳三刀,周围帮众也相继攻上。柳三刀和梁青周见来了强援,精神陡振,顾不得伤口疼痛,奋起迎敌。

陆文渊趁众人说话这当口,运功调息了片刻,此时身上麻木尽去,手臂已活动自如,喊了声:“姓方的,咱们接着打过!”挺剑刺向方得喜。

方得喜看对方来了强援,想起开封府之败,觉得眼前这一仗难赢,很是不喜,边打边嘟囔道:“妈-的,煮熟的鸭子,飞了,都怨赵家兄弟,非要留什么活口,早把这些人杀了,也不至如此。”

孙文质见陆文渊身子恢复,松了口气,二人依然如方才那般,一边拖住方氏兄弟,一边击杀“潜蛟帮”众人。

那两名女子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地玩起了这一套,如此“潜蛟帮”众人可倒了大霉,或死伤或逃窜,不多时,大厅内“潜蛟帮”人只剩下铁帮主和一名香主,他们仍坚持着对战柳、梁二人。

在四位高手的帮助下,柳三刀、梁青周竟挺了过来,并逐渐占据上风。

铁帮主频频遇险,心中大急,断断续续向外嘶声道:“吕,吕兄弟,外面的兄弟,快进来帮忙。”

连喊了两声,一个人影都不见进来,心下更慌。他不死心,继续喊道:“吕桐,你,你-他-妈-的想造反么……我知道……你这两日对我不满……可,可是我也是为了……帮中两千多号兄弟……着想……”

他话未说完,就听一声惨叫,原来那名香主被梁青周砍断右腿,栽倒在血泊之中。

铁帮主着了忙,将扇子一扬,用扇柄对准了柳三刀。

柳三刀知他要打暗器,慌忙闪避,正担心躲他不开,忽见铁帮主头颅飞离身子,鲜血直喷屋顶,原来是那瓜子脸女子从旁飞身经过时,顺手挥剑摘了铁帮主脑袋,其身法、手法可谓鬼神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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