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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其气如虹

一夜长途奔袭,众人之疲劳可想而知。

进山前,大伙拿出干粮,吃饱喝足,休息到天色大亮,再次启程。

众人沿着河经过一处山坳时,向东方看去,只见朝霞满天,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路左山谷中河流激湍,深不见底,四周云山雾绕,风景秀美。有个别诗情雅致的人就琢磨,待眼前这件要紧事一了,就他-娘-的唤几个知交好友,一起携了酒食到此,就着可餐山色高谈阔论,倒是一件美事。

循着智仁大师所留踪迹,来到一座山岭之下,智远大师告诉众人,眼前这道山,叫孤柏岭,它西邻洛水,北抵黄河,山势嵯峨,险峻挺拔。

众人远远望见岭西峭壁如刀削斧凿,高有四五十丈,可想见洛水悠悠,越过岭脚,向北与黄河相会。

令众人感到惊奇的是,就在那半山腰峭壁上,有一株孤零零的古柏,枝叶如盖,斜身依崖而立,扎根在悬崖石缝之中,横卧于蓝天碧水之间,历经不知多少载凄风苦雨,却依然苍翠虬劲,悄然注视着沧海桑田的变迁。

陈灵灵道:“爹,偌一大座岭上,只瞧见这一棵松柏,那它岂不是非常孤单?”

陈思逸道:“或许正因如此,这岭才叫做孤柏岭。你瞧那松柏形态,犹如一位山中高士,轻灵自在,凝望世间芸芸众生。”

智远大师宣了声佛号道:“此松超然物外,姿态高雅,虽临世俗,却不食人间烟火,凌然有菩提之态,岭因松姿而空灵,松依岭势而清绝,正是我等修行人的榜样。”

查祥道:“这树就是这山上的神灵,多半是见过大禹在此治水的。”

众人又放眼朝山上望去,只见满山被绿,草木丛生,错薪翘翘,蔓藤蓁蓁,遮山蔽石,藏蛇掩兽,偶见高树挺立,吸引鸣蝉驻足。

大伙一边欣赏风景,放松心情,一边按照智仁大师留的记号,走过一片宽阔场地,进入一条东西朝向的峡谷,谷底靠着山脚的地方大小石块犬牙交错,低洼处鹅卵石随地可见,这显然是一条干涸的山间小溪。

越往里走,峡谷越浅,山势也愈缓,众人行了好久,才登上山顶,而后又沿山顶路径向西行进,过了数个山头,终于望见西面最高山头下,有十几人在距山顶不远的杂草、乱石丛中,或坐或立,有人盯着山顶,有人朝这边张望,像是在把守那座山头。

从服饰上看,他们正是少林弟子。

陈灵灵瞅了许久,却不见万林等人,有些担心起来。

再看那山顶之上,累着一排石壁,中间留了一道小门,可容三人并肩通过,石壁之后,人影绰绰,想来就是舒遥亭那帮人了。

陈灵灵心想,那座山头的西面,不就是那株孤独松柏生存的悬崖峭壁么?

智远大师遥指着一位在突起巨石上打坐的僧人道:“那是我方丈师兄!”

又走了几步,才看到北侧悬崖边上,还立着三个年轻人,一人身着鹅黄绣花长袍,另外两人均身穿青纱上盖,三人正向着北方指指点点,貌似在欣赏风景。

陈灵灵道:“那不是万家兄弟和柳公子么?”言语间透着喜悦。

陆方南、蔡先生等人见携带藏宝图的人没有走失,暗自松了老大一口气。

那边有人禀告了智仁大师,智仁大师站起身来,朝这边挥手,智远大师喊道:“方丈师兄,我来也!”

万氏兄弟及柳枝书看到陈思逸等人到来,也连忙奔来迎接。

两拨人马在半山腰相会,万氏兄弟和柳枝书迎住了陈思逸三人,智仁大师迎住了智远,随后,陈思逸与智仁大师相互施礼,子相、子虚、子妄等少林弟子也都参见了智远大师和陈思逸。

智仁大师向众人讲述了追敌经过:一路上双方大大小小接了五次仗,追赶到此地时,对方已藏到了山顶石壁后,大家正往上冲,忽然箭如飞蝗,从石壁后射来,眨眼间,就有三名少林弟子中箭,一死两伤,这才发现那石壁之后竟然藏了近百人,各持强弓硬弩,压住了阵脚。

智仁大师连忙率众退回,盘算敌我力量悬殊甚大,只好呆在弓箭射程之外,等候援兵。

万林补充道:“先人板板,龟儿子弓弩真厉害,颇似诸葛武侯造的连弩,箭矢射的远,劲力强,还能连发。”

智仁大师又道:“此处西、北两面,均是悬崖峭壁,西面洛水、北面黄河贴着山脚流过,这些人辛辛苦苦跑到如此绝境,不知要玩什么花样。”

陆方南等人只关心藏宝图,至于这些人要玩甚么花样,他们却不那么关心。

洛维嘉在背后扯了扯陆方南,意思让他向智仁大师说明此行目的,要了藏宝图走人,陆方南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恐怕就此得罪了少林寺,终不敢过去表述心迹。

倒是人家蔡先生爽快,当即向智仁大师稽首道:“智仁大师,我等所以来者,是为藏宝图之事,少林寺与他人恩怨,我等不便插手,如今万冲在此,还请大师主持,令他们把藏宝图交出来。”

陆方南连忙接道:“蔡先生所言甚是。少林寺威震天下,气摄海宇,这几个无名小卒,竟敢与少林寺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其灭,若我等插手贵寺与他人恩怨,日后传扬出去,岂不于少林声威有损?”

智仁大师向他们扫了一眼,仰天大笑道:“陈二侠、蔡先生、陆帮主,诸位英雄好汉,实不相瞒,万小施主手中,只拿了半张藏宝图,而另外半张,就在石壁后那位舒施主手中,诸位纵然从万小施主手中拿了这半张回去,也是无用。”

陆方南、洛维嘉、蔡先生等人一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脸疑惑。

智仁大师扭头问万冲道:“万小施主,你据实相告,你手中是否只有半张藏宝图?”

万冲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神色道:“不错。”

陆方南等人半信半疑,瞧瞧智仁大师,又瞧瞧万冲。

智仁大师道:“贫僧忝为堂堂少林寺住持,怎会拿话诳你们?舒遥亭那半张藏宝图左右是你们的。万小施主,老衲思前想后,既然此人执迷不悟、豪无向善之意,老衲也就不再痴心妄想渡他。你二人的恩怨,自己解决,老衲只想主持正义。待事了之后,还望施主将那半张藏宝图交出,莫要辜负众望。”

陆方南等人心想,也是,他是少林派的掌门,若说了瞎话,传到江湖上岂不要把天下第一派的脸面丢尽?他既然这么包揽了,我们横竖找少林寺要完整藏宝图就是了。

万冲道:“既然大师如此说,在下自当遵从。”万冲既然已将藏宝图交给了冷清月,又为何如此说?那当然是为了绑住陆方南等人。

智仁大师道:“甚好,诸位英雄,老衲望诸位能戮力同心,拿住贼人,到时论功分宝藏,我少林寺只为降妖伏魔,分文不取,如何?”

蔡先生道:“甚好。”

陆方南与洛维嘉等人略一商议,也都同意。

蔡先生见查祥不言不语,问道:“查大侠,你意下如何?”

查祥道:“我?不稀罕什么宝藏,只想来瞅瞅热闹,兴致来时,助助拳。”

陈灵灵笑道:“查大侠真是奇人,奔波劳累跑来瞧热闹。”

蔡先生道:“他就是闲得发慌!”

查祥道:“我这人生来就喜欢瞧热闹,就跟诸位喜欢财宝一样,只要有热闹,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瞧瞧。”

陈灵灵向他抱拳道:“佩服,佩服!”

查祥抱拳道:“不敢当,不敢当,姑娘也是为藏宝图么?”

陈灵灵道:“非也,万家兄弟是好朋友,我们想助其一臂之力,此外,舒遥亭那厮十分讨厌,我们想惩治他一番,顺便了却扬州那段公案。”

陈邕、万林、柳枝书瞧她一本正经中带了三分孩子气,相视而笑,万氏兄弟更是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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