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大巫师看到印瞳有些沉吟犹疑的模样,便出声开口道。
印瞳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在想,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巫族的大巫师也没有办法,反而需要在下来试试。”
大巫师闻言面现无奈之色:“说起来,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想来已经将近二十年。究竟是什么,当时我并不知道,只知道对我族的雪枫神树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之后我曾尽力探查过,不过终究无可奈何。”
“是人为?”印瞳问道。
大巫师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来人的修为其实我也能压制,但是当时我并不知情,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跑到这偏僻的南疆来,难道是针对你们巫族吗?”印瞳顿时感兴趣起来,而林瑶也眨巴着大眼睛很有兴致的听着。
大巫师说道:“并不是针对我巫族,来者是一对夫妇,似乎是受了内伤,机缘巧合来到我霂长山。据他们自己说,在我巫族留下异物也只是一时之念,并非算计。之后这对夫妇便走了,我也没有多留。”
印瞳心下了然,暗道不速之客你自然不会多留。想来当时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只是如今一晃快要二十年,自己也搞不清楚。
大巫师又说道:“今日天色不早,不如明早再说吧。二位可用过晚饭。”
印瞳笑了笑,恬不知耻的说道:“没有。其实我二人这个时候来,就是想来蹭饭的。”说完还挤兑了大巫师一下:“谁知道大巫师如此好客,这么着急就要和我们促膝长谈,真是让我和林瑶受宠若惊啊。”
顿时三大行巫使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大巫师都很看重的中原咒印师竟然这么厚脸皮。而大巫师更是一愣,而后只能讪笑,尴尬的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实际上印瞳本就如此,当初在寂清观时,印瞳就曾让夏未名同样目瞪口呆,还在众人围观中为了告诫许尚而说出一句“失节事小,饿死事大”的名言,一时引为经典。而林瑶作为一个吃货,又与印瞳相处日久,反而不以为怪。
印瞳和林瑶老神在在,大巫师却是无言许久,终于才干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是我巫族怠慢了贵客。格木。”
被提到的格木顿时行礼:“大巫师。”
大巫师说道:“带先生和林瑶姑娘去族人那里用饭,顺便让族人们和先生二人好好认识一下。今天有客登门,乃是喜事。”
格木遵命道:“是。”而后做出请的姿势:“先生,姑娘,随我来吧。”
三人沿着原路下山,留下戈玛和陈安还在大巫师面前,显然有事要说,而格木在前方带路,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对于印瞳和林瑶心里的想法也是复杂的很。他们并不傻,虽然大巫师与印瞳的谈话大多隐晦莫名,但是他们也听出了很多东西。眼前这个自称咒印师的中原人来到霂长山,也不知对巫族而言是福是祸。
这时,忽然身后的印瞳开口问了一句:“格木尊使,是否对我二人的到来有些忧虑?”
格木顿时一惊,不知印瞳竟然机谋如此,竟像是看透了人心一般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转而想想,之前印瞳与大巫师谈话都是运筹帷幄,占尽上风的情形,也就不再掩饰,索性直说:“先生莫怪,我的确是有些不解,不知道先生会为巫族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印瞳了然的笑笑:“不止是你,陈安尊使和戈玛尊使也是如此。陈安尊使还好,只怕戈玛尊使性子刚烈耿直,此时在大巫师面前,正在质疑我。”
格木脚步一顿,虽然听出印瞳的语气中并无不满,还是有些歉意的说道:“先生,你也说戈玛的性子有些直烈,希望你能谅解一二。”
印瞳说道:“呵呵,不妨。其实我也大可说的明白些,如果大巫师方才态度恶劣,那么我和林瑶带来的自然就不是好事,但是大巫师很清楚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而这个目的不仅对巫族无害,反而有益。”
“先生,你这话,我可是记下了。”格木笑了笑,说道。
印瞳哈哈笑道:“不怕你记在心里。”
二人说着,已经和林瑶到了半山腰的村寨,不知格木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把两人引到了一群人中央,而其中一个小伙子正是先前对着林瑶唱情歌的那个。
顿时周围的人哄笑起来,而林瑶却目光灼灼的看着架在篝火旁的狍子肉,显然是饿了。
格木冲着众多面带笑意的巫族族人介绍道:“这是印瞳先生和林瑶姑娘,他们远道而来,大巫师说他们是我们巫族的贵客,你们可要把他们招待好。”
印瞳不由得瞥了格木一眼,显然听出了格木的言下之意。
而周围的巫族族人轰然叫好,看着印瞳和林瑶的目光更加和善,倒有一个老者在远处隔山探海的叫了格木一声,笑呵呵的说道:“格木,客人来到我们巫族,自然不会被亏待,倒是你,说好的去我家吃中午饭,怎么半天没来,你该好好交代一下吧?否则我们家卓尔可要埋怨死我这个当爷爷的了。”
顿时老者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娇羞的推推老者,却面带羞红的紧盯着格木。格木哈哈一笑,径直走向老者身边坐了下来,竟是丢下了印瞳和林瑶自顾自和族人聊天喝酒去了。
而印瞳和林瑶一向不知何为生分,坐在众多巫族人中就开始拿起烤架上的肉吃起来。
这一堆篝火旁的巫族人们则是笑呵呵的看着印瞳和林瑶,其中那个唱情歌的小伙子面色踌躇,等了等还是有些羞涩又有些大胆的拿起一个酒袋走向林瑶,递了过去:“你能喝吗?”
刚见面就给女子劝酒,若是在中原想必会被当做居心不良的登徒浪子,只是那个小伙子浓眉大眼,目光清澈,却是遵着巫族的习俗表达好感而已。
印瞳在旁含笑不语,林瑶则是好奇的接过酒袋,伸着鼻子闻了闻。
火焰中本来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肉香味,此时林瑶一开酒塞,便是浓烈的酒香未混在空气中散播开来,那酒是巫族人自己所酿,对比中原酒不同,竟是极烈,带着浓重醉人的香气,竟把肉香都给盖了下去。
嗅觉受到酒味的吸引,林瑶不由的端起酒袋喝了一小口。
在认识印瞳后,其实林瑶跟着印瞳尝过了不少酒,尤其是来南疆这一段路上,夏国的仙人醉,陈酿女儿红,韩国的清分酒,龙姜国的桃花酿,十步倒,她都喝过。
而这巫族酒袋里的酒,却是与其他的酒都不同。中原的酒讲究韵味悠长,余味无穷,需要细品慢酌;而巫族的酒却是豪气爽朗,凛冽而香气外溢,让人一口下去便忍不住鲸吸牛饮。
林瑶捧着酒袋小小的尝了一口,咂巴咂巴小嘴,似乎在尝着味道,而后忽然便仰起脖子开始大口灌起酒来,只听咕咚咕咚的响声,一个两三斤容量的酒袋就这么快速瘪了下去,而林瑶喝尽最后一滴酒,不自觉间还留了两滴在红唇上,在火光映衬下更显诱人可爱,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突然明亮了起来。
而那个巫族小伙子和其他的巫族人早已经目瞪口呆。
这南疆的酒有多烈,他们这些本土人是心里有数的,就算是喝惯了南疆烈酒的男人们,喝起来也只敢几口便停下来,喝了半袋基本上就已经够了量,腿软头晕快到发酒疯的时候了。谁知这个身材娇小,长得美丽可爱的中原女子竟是把这烈酒当成水喝,而且一袋豪饮下去还若无其事。
南疆的那个小伙子愣了半饷,忽然像是响起什么一样,赶紧也拿起一个酒袋,仰头灌了起来。
林瑶当面豪饮,他作为请酒的东道主,出于巫族的礼节必须林瑶喝多少,他也喝多少。只是这个小伙虽有南疆人的骨气,却没有好酒量,一袋硬灌下去,已经脸红脖子粗,然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而林瑶已经自己又去捡了一袋酒又灌了起来。
顿时周围的巫族人轰然,许多族人不甘示弱的纷纷抢了酒袋开始和林瑶拼起酒来。
而印瞳则是在旁静静笑着看,林瑶的酒量他是知道的。想当初林瑶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他也很奇怪,他没想到这个从没喝过酒的少女杀手竟是在喝酒上天赋异禀,对于“这味道很怪但是还挺好喝的白水”表现的简直像是一条打小生活在酒缸里的鱼一样,完全的海量。
这时有人又已经瞄上了印瞳,开始有小伙子冲着印瞳敬起酒来。印瞳觉得其他人喝的这么高兴,自己不喝酒似乎有些不太合情理,更是悖了巫族人的好意,当下也是来者不拒。只是他喝的并不快,优哉游哉的一口一口喝着,速度一直不变,但是不知不觉手中的酒袋便也是一袋一袋的空了,而他的面前也不断倒下巫族的族人,又有更多的族人注意到印瞳和这里的情况,纷纷敬酒。
不知不觉间,这篝火旁已经成了印瞳和林瑶大战巫族族人的场面。而格木也在远处看向了这里,眼中的惊诧之色和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林瑶是大气刚猛的豪饮猛灌,印瞳是悠然连续的吞咽,但是两人喝酒的速度都很快,林瑶的面容慢慢上了一层粉红,显然即便她酒量极好,但是喝多了总是有些反应的。倒是印瞳非常怪异,他的喝酒速度看起来不快,但是不知不觉之间喝的量便赶上了林瑶,却还是面色如常,喝酒的速度也自始至终没变,更不见他用内力逼酒,倒像个无底洞一样,身边的空酒袋也是越堆越高。
过了许久,此时印瞳和林瑶的周围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巫族族人,但是还有更多被拼醉的巫族小伙子和姑娘虽然不服输,最后却只能神志不清的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两个客人靠酒量放倒上百的东道主,如此也算奇景了。
而渐渐地,也没人再自告奋勇的上来拼酒了。在这些巫族人的眼里,中原人的酒量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还上去拼酒实在是不明智。要是让这两个家伙把全族人都给放倒了,那巫族人一向能喝酒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而林瑶喝了许多酒后,终于也有了醉意,在浓烈扑鼻的酒香中双眼慢慢迷离起来,肉肉的白嫩脸颊泛起娇粉的酡红,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歪倒在印瞳的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印瞳此时喝了比林瑶还多的酒,却是一如往常,此时见到林瑶醉倒,不由失笑。轻轻的拂过林瑶垂在面颊上有些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面色带着笑意,看到不再有人敬酒,林瑶也醉倒了,便也停止了喝酒,只是由着林瑶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人在火堆旁沉默不语。
倒是其他还清醒的南疆族人们面面相觑。
这个中原男人就是怪物,看样子对这烈酒真的就是喝水一样。好在他身旁的女子也醉倒了,否则他们的面子也就算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