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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名节事小,吃喝事大

身后彼岸花开花谢,脚下碧海浪涌浪打,前空九碑浮空,蓝天白云之下便不见青山绿水,红尘凡世。

九座石碑显得非常巨大,其上本来不过指甲大小的文字此时甚至比人还大,每一方石碑都像是一座大山,遮蔽了天空,在空中缓缓旋转。

印瞳四顾身周,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从宁海山腰的花田来到这个景象诡异的地方,就像是切换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让他有些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忽然九座石碑的转动速度越来越快,而碑体在空中随着转动也开始泛出点点的蓝光,恍如晶莹碧蓝的水滴一样,无数的光芒泛出九座石碑,涌向印瞳。

印瞳大吃一惊,他能感觉到那些光芒并没有杀意,却还是双手结印,又是两条阴阳鱼化分而出,围绕着自己作为防御。

无穷无尽的光点从四面八方向着印瞳而来,聚成一片蓝色的光幕,宛如水流一般瑰丽灵动,猛地包裹住印瞳。

印瞳只觉得眼前尽是海蓝色,然后宛如天旋地转,忽然脚下一实,待到回过头时,才发现那片大海竟然已经消失,而无边无际的五色花海也变成了眼前这数丈方圆的花田。

而自己,正在花田的另一边,旁边就是寂清观的侧门。而林瑶,夏未名和洛溪等人正在花田对面惊奇的看着自己。

看到对面林瑶有些担心的脸色,印瞳点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而后眼中有些闪亮的看着花田中那九座静立的石碑。

对面的夏未名有些着急的穿过花田而来,而林瑶和洛溪等人也赶忙跟上,而这诡异的花田却在他们过来的时候毫无异动,而是平静的花开,让印瞳有些郁闷。

夏未名一路赶到印瞳身前,竟然有些慌乱的问道:“道兄你没事吧?”

印瞳笑道:“没事,怎么了?”

许尚这时插嘴,显得很是惊异兴奋,说道:“师傅你没察觉到吗?刚刚你在花田里突然消失了啊!”

“消失?”印瞳问道。

许尚点头道:“是啊,等到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花田另一边了,师傅你是破阵了啊!”

印瞳沉思着摇摇头,这时林瑶睁着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印瞳,问道:“印瞳你在想什么?”

印瞳沉吟了一会,回答道:“这九座石碑,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

“哦?”众人不由得瞪大眼,其中夏未名惊奇的说道:“这九座石碑,据说在我寂清观建观便已经存在,但是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却没人知道,即便是观主也是讳莫如深。但是上面却是刻满了三千年至今,我观中历代观主留下的手迹。”

“难道是用来记录修道经验的录道碑吗?”洛溪问道。

许诺也好奇地问道:“但是这九碑怎么会和大叔契合呢?难道和大叔有什么渊源吗?”说着扭头看向印瞳:“大叔,你见过这九方石碑吗?”

印瞳说道:“觉得很熟悉的样子,但是我应该没见过。”

“师傅是不是你曾经见过,但是又忘记了?”许尚问道。

印瞳很肯定的摇摇头:“不会。这么特别的东西,我如果见过,肯定不会忘。”

夏未名这时插口道:“众位不必想太多,这九座石碑真的是非常神秘,但是谁也看不透,立在此地三千年未曾变动,在我们看来,就是九块用来记录观主手迹的普通石头而已。或许还有其他大用,但是我们未曾发掘出来而已。”

印瞳心中恍然,却不觉得是这样,多半是寂清观中众人未曾有缘见识过彼岸花开、无尽沧海这样的景象。或者历代观主曾经见过,但是他们却不说,至于为什么不让其他人知道,就不是印瞳所能探究的了。

而当时置身花田大阵,突然天地颠倒,那宛如自成一方世界的海洋花田,真的是有些震撼印瞳。印瞳也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一片海,九碑又怎么会从中浮起,还有那数息之间花开花谢数次像是经历了数十载一样的花海,难道这一切昭示着什么?

这时夏未名看向印瞳,眼中有些惊骇,又有些钦佩,说道:“道兄在阵中可曾有什么奇遇吗?突然消失真是吓煞在下,如果道兄出了些差错,我寂清观可如何交代?不过还好,道兄成功来到此处,已经算了过了关,被花田认可了。”

说着,夏未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道兄,请。”

印瞳看看这寂清观貌不惊人,隐藏在五色花田后的小小的侧门,抬步便走了进去,夏未名和林瑶则是紧随其后。洛溪与许家兄妹反而落在后面,望着印瞳的背影,眼中尽是赞许和崇拜。

刚进门,众人就看到一个清秀的道童已经等在门侧,夏未名出声道:“唐牧惊,去准备几间厢房出来,观中有贵客到此。”

那道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还是孩子心性,惊异的看了印瞳一眼,才清脆的回了一声,噔噔噔跑开了。

这时,夏未名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递给印瞳。

印瞳接过令牌,发现这令牌沉甸甸的,正面刻着一个“清”字,背面是两竖行字,写着:寂以感天道,清以立己身。

夏未名解释道:“华道长既然介绍道兄来此,必然也是和道兄讲明了,今日接过这枚令牌,道兄便是我寂清观的供奉。”

印瞳一挑眉毛:“就这么简单?寂清观乃是天下第一道门,想成为寂清观的供奉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夏未名不由得笑了:“天下第一道门不过是世人所封,我寂清观中人却从未听闻过所谓的天下第一。”

“哦?天下第一不好吗?”印瞳这么问道,却是先笑了起来。

夏未名依旧耐心的回答印瞳的调侃:“于我等而言,天下第一并非赞誉,而是一种负担。我寂清观的宗旨是尽力相助天下苍生,尽心追逐道法巅峰,而不是为了功名利禄那些虚妄欲念。”

印瞳点点头:“即便如此,也不能随便便让我当了供奉吧?你们这供奉不值钱啊!我想问夏长老,寂清观有几位供奉了?”

夏长老回答道:“加上印瞳道兄在内,三位。道兄不必怀疑,适才我已见到,道兄在花田之中所施展的,应当是古籍中所载的阴阳离合咒。咒印术失传千年,如今这天下世道已非往昔,道兄仅凭咒印师这三个字便足以当得上任何一国一派的供奉了,我寂清观自然也是如此。”

印瞳还不罢休:“你就不怕我是来与寂清观为敌的?”

夏长老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我们信得过华道长。”

印瞳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长安城中那位道长与寂清观关系斐然啊!”

夏未名洒然一笑,并未答话,而是说道:“我观中观主不在,只有一众长老还在,各位便和我一起去见见吧!尤其是印瞳道兄,作为新晋供奉,又要在此居住一段时间,总要和长老们见一面。”

印瞳一怔,忽然扭头看向林瑶:“林瑶,你饿了吗?”

林瑶也是一怔,然后迎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想了想终于还是诚实的,怯怯的点点头。

印瞳转过头来,对着夏未名笑了笑:“天色也不早了,相识见礼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我们先吃晚饭吧!我也饿了。”

夏未名顿时无语,许尚到印瞳面前,低声说道:“师傅,好歹你也是当世唯一的咒印师,绝顶高手,这么干不好吧?不是说高手惜高手,寂清观的长老们必然修为精深,而且出于礼数也该见见,师傅你抛下长老们而求一餐晚饭,是不是不合适啊!”

印瞳大咧咧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人生在世,吃饭睡觉乃是必不可少的。饿了就该吃,困了就该睡,其他的一律都应当靠边站。”

许尚被印瞳的言论说的龇牙咧嘴,想了想才回答道:“可是我们修道之人……”

印瞳打断他道:“什么修道之人?你是说修道之人,钱财名利,口腹之欲不过外物,甚至有原罪之说?”

许尚迟疑的点点头。

印瞳说道:“这是谬论!钱财名利先不题,口腹之欲乃是本能,修道之人的确应该以求道为己任,但是前提是你得有求道的资本!要是饿死了,你拿什么求道?还求个屁的道!”

许尚不由汗颜,垂死挣扎般争辩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师傅你这么干,会落人话柄,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啊……”

印瞳没答话。

许尚看向印瞳,却发现印瞳正在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然后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说了八个字: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众人无语,只有林瑶微笑,露出赞同的神色。

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印瞳问夏未名道:“夏长老,吃饭的地方在哪?”

夏未名眨巴眨巴眼,下意识的回答道:“过会自然会有人送到各位厢房中,道兄夫妇二人的厢房在那边。”

印瞳哦了一声,说道:“夏长老,麻烦给我和林瑶准备两间厢房,两间。”

说罢,牵着林瑶飘然而去,等吃饭去了。

众人怔怔无言,唯有许尚喃喃赞叹:“到底是师傅,明明就是饿了想吃饭,硬是被他说得像人生哲理一样。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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