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
那个年轻人被一语道破来历,又是惊讶万分,只是他久居深山,根本不知道什么处世的心机,表现极为率真:“我派师门早已千年未出,你是怎么知道我派的名字的?”
印瞳哑然失笑,觉得这个年轻人倒是有趣得紧,便说道:“即便千年未出,典籍上总有记载吧?你口口声声说师尊师门,手中又掐的是咒印道法诀,那么咒印一道的门派,除了轮世还有别的吗?”
年轻人顿时脸色臊红,才想到其中关系,而后陡然想起什么一样,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问:“你是何人,为什么也能使用咒印术?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印瞳貌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怎么?只准你会用,不准别人会用吗?”
年轻人冷哼一声,眼中冒出敌意:“我教千年前便有祖训,当年的开派祖师已经是唯一的一位咒印师,之所以成立门派是为了将咒印一道发扬光大,只是能成为咒印师的资质太过难寻。如今,我轮世教已经是天下唯一精研咒印一道的门派,你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学会?你到底是谁?”
印瞳顿时摇头,似乎是不同意年轻人的话,又像是觉得好笑。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实在是太天真了,自己不过反问了一句话,结果他把开派祖训都抖搂出来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套话。但是印瞳却是知道,事实上他的不尽是事实,当年轮世教的开派祖师之所以成立门派,其实并不是为了将咒印道发扬光大,而是抱着一种很儿戏的态度,由于很荒唐的原因才开宗立派的。当然,这些就都是一些秘闻了,并不为外人所知的,而什么发扬咒印道的鬼话,只是为了糊弄外人的。
不过印瞳也不说破,而是开始胡诌八扯,诓起那个不知世事的年轻人来:“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我告诉你,我可是得到过正宗传承的,轮世教我也了解一点,他们怎么可能到荒山大脉这种地方来?”
年轻人大惊失色,连连摇头:“不可能!我师尊师伯们都说过,轮世教是咒印道单传一派,到了我这里已经传了十几代了。当年我派风光无限,名动天下,但是二代祖师传下训令,命我教低调行事,因此我们便隐居南疆深处,外有雾沼云泽和霂长山的巫族为阻碍,因而不为人世所知,也不为人世所争。”
印瞳顿时恍然,心里涌起一些感慨叹息之意,面上却是更加咄咄逼人:“你这话破绽百出!轮世教在一千两百年前所创,二代祖师那也是一千年前的历史了,即便归隐也不可能到南疆来,此处险恶山水,莫说生存艰难,就是传承都是一个问题。”
“我才没有说谎!”年轻人显得很愤怒,不过谈及这个问题却是转而有了股骄傲之色:“我们咒印一道虽不敢说超越同道,但是也有独到之处。每一个轮世教的弟子,修为足够时便会穿越荒山大脉,进入红尘俗世成为隐游侠,游荡于凡尘俗世,寻找一些被俗世抛弃但却有着咒印师天赋的孩子,带回南疆深处,培养成下一代弟子。我就是在小时候,被我师尊在一个冬夜捡到的,所以师尊给我取名陆寒荫,现在是轮世教第十七代弟子!”
看着陆寒荫骄傲的神色,印瞳不由得感慨万千,觉得这小伙子太实诚了,连自己名字和由来都给说了出来。不过听他所言,轮世虽然千年不出,但是已经形成了稳定的传承,而且联系到陆寒荫的孤儿出身,又对师门百般维护的样子,可见轮世教的凝聚力是很强大的,门中弟子也极有归属感。
一般来讲,这样的门派不论实力是否强大,但是它说蕴藏的力量,必然是很恐怖的。
印瞳正在沉思之间,陆寒荫说道:“怎么样?我才是轮世教的弟子,你一定是假冒的!偷学的咒印术!”
印瞳笑笑:“你想怎么样?”
陆寒荫忽然手势急转,放出一方浅蓝色的咒印,化作无数的巨大洪水,如同大海一般汹涌而来。
“怒海印!不错,功底很扎实,只是印诀转换有些生涩。”印瞳好整以暇的评论了一句,而后手指一挥,笑道:“看看我的五行咒,比起你如何?厚土印。”
巨浪咆哮,却冲不过千里长堤。刹那之间,印瞳身前便堆起了一条长长泥堆带,而后快速压实,滔天大水径直冲撞上去而后被弹回,丝毫无可奈何。
陆寒荫气愤之极,他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又不谙世事,不知变通,一看印瞳对轮世教和自己横加指责就急了,也不问因由便出手。明知道印瞳的修为还是咒印术的运用都高于自己,却还是不肯罢手。
他见怒海印无功而返,手中法诀变换,一道金光闪过便是一柄丈长的大剑横空出世,金锋之气刺得空气都波动起来,锋芒指向,正是印瞳,他竟在怒火之下起了杀意。
印瞳感受到这股杀意,却不气不恼,身前的积土长堤上忽然快速长出了无数根巨大粗壮的藤蔓,瞬间结成一面大网,将大剑拦住包裹而来。
大剑在陆寒荫的指挥下急速挣脱,无数的藤蔓在金锋剑刃下破裂,却不料这些藤蔓却凭空燃烧起来,刹那之间形成一片火海,而大剑在炽烈的高温之下渐渐变形,竟是被烧融了。
印瞳忽然哈哈一笑:“一味进攻,不知防守,你动不了了!”
陆寒荫脸色一变,低头一看却见数根藤蔓不知何时竟然在脚下生长起来,缠住了自己的双腿。
“怒海印中的水之能量是万物之源,厚土印的土是万物之本,两印相合恰恰是最适合青木印的条件,小伙子,你就认栽吧!”
印瞳本无杀心,反而一味防守带着些教导实战的意思,可是他的口气在陆寒荫看来太挑衅了。只见他一咬牙,印诀再次变换,熊熊烈火在脚下燃烧起来,很快将藤蔓全部烧断。
“咦?你居然在自己脚下放炽焱印,胆子大的简直像个疯子。”印瞳皱着眉连连摇头:“我还是不跟你这种小疯子磨叽了,我走了!”
“哪里走!”陆寒荫一声喊,连忙追上,却不知印瞳背对着他一边飞逃,嘴角反而勾上了一抹笑意。
印瞳的速度极快,很快消失在薄雾中,陆寒荫没了印瞳的踪迹却依然紧追不舍,一直追到石壁边缘,终于看见了印瞳。
印瞳此时坐在草地上,腿上枕着还在睡着的林瑶,恍若没感觉到陆寒荫的到来一样,然而旁边的诛日剑和踏月刀却是有所感应一般,一阵嗡鸣,而后发出明亮的光芒。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沉暮薄雾之下诛日剑和踏月刀的光芒便显得极为明亮。刚要说话的陆寒荫看着印瞳,眼光瞥过怀中的林瑶,顿时一怔。
印瞳静静的看着他。
陆寒荫恍若见鬼一般,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不禁揉了揉眼睛,圆瞪着看向林瑶,光芒之下,林瑶的样子很清楚。
陆寒荫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突然倒退几步,口中还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喂,你中邪了!?”印瞳喊了一声。
陆寒荫看了一眼印瞳,却无心反驳,依然把目光转回林瑶,看了许久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便飞走。
看着陆寒荫的身影消失不见,印瞳重新低下头,看着林瑶,像是诉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估计他们想不明白吧?也正常,毕竟不像我,所知甚多。”
“也不是这样,其实我知道的……”
“唉,那么多年了,这世道已经变了。”
“很多事,我也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