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监狱长那么听您的话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到此处,王浩恍然大悟,原来监狱长和自己一样也是师父的徒弟,照此说来,那之前监狱长对自己所说的减刑的事情应该很靠谱了,而至于慕宗元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当下却是在王浩心中已经忽略不计了。
斗转星移间,王浩拜师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两个月来王浩每日除了在菜地浇水翻地捉虫之外,就是在慕宗元的带领下去厨房帮帮厨,掏掏煤灰,择择菜。偶尔厨房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师傅看王浩这个小伙子挺勤快,便趁着没人的时候给他用油煎上两个鸡蛋或是拉刀子熟肉。
两个月的时间下来,慕宗元一招一式都没有教王浩,甚至就连个马步都没让他蹲,反倒是王浩的身体在这两个月里又长结实了不少,而至于师父教不教自己东西,王浩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积极努力的表现,将来好靠着监狱长的这层关系早些获得自由。
这时候的王浩心中只想着如何减刑,却是丝毫没有想过为自己洗刷冤屈,与其说这是一种妥协,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无奈,是那种被困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无奈。
每个月的十五号是打亲情电话的时间,王浩入狱这四个月来却从未打过一次。每当这个时候看着其他犯人打完电话后那兴奋的表情王浩的心中就是一阵酸楚,并不是他不想打,而是他怕打通之后一听到父母或是女友的声音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今天又是十五号,王浩昨夜辗转一夜未睡,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小麦收割的季节,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回家帮父母收割,即使回不去也会打个电话。
虽然明天就是每个月一次的亲情电话日,可是只要一想到父母的样子,王浩的心就像被人揪住一样的疼,父母幸苦大半辈子,如今已经到了耳顺之年,到了该享儿孙福的时候了,可是自己不但一事无成,而且现在还身陷囹圄..
王浩一夜暗自唏嘘,他想了很多,不仅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女友,甚至想到了他初中时那位姓张的班主任,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时常穿一身洗的发白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往后梳着,每到讲课时鼻梁上总会架上一副黑框老花镜。
王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或许是他曾经借给过自己二十块钱,或许是他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过自己..
胡思乱想中,起床的哨声响了起来,出完早操后王浩随着众人在餐厅吃罢早饭便萎靡不振的来到了菜地,虽然天刚蒙蒙亮,慕宗元却已经在菜地等着他了,看到王浩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却是没去问王浩,仍像往常一样给王浩安排起了当天的工活。
“你去厂房后边的粪坑里挑几担粪水过来,给我的这些宝贝们加加餐。”慕宗元说着一指井边的那两个水桶。
“哦,”王浩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便要去挑扁担,却又忽然愣住了,“师父,这……这不是水桶吗?”
“我知道,我这是两用的,挑完记得洗干净啊。”慕宗元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便转身走进了菜地。
“哦。”王浩点了点头,上前挑起扁担便走出了菜地,谁知,刚走出菜地身后又传来慕宗元的声音,“粪坑旁边有吊桶,别像小冯那蠢货似的直接用桶吊。”
“啊!”王浩闻言,顿时全身一阵膈应,他昨天可是还用那桶里边的水洗过脸擦过脖子的,听师父的话这水桶可不是一次两次的挑过粪水了,王浩越想越膈应,一时间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里都还残留着粪渣。
但膈应归膈应,师父派下的活儿还是要干的,王浩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当下挑着扁担径直向厂房方向走去。
厂房在整座监狱的东北角,是临时搭建的一座彩钢房,和食堂仅仅是一墙之隔,这一来是为了犯人们上工方便,二来也是为了管理方便。
整座监狱用分为三座院落,第一座便是进入监狱的大门那一座,主要用来交接犯人,进入第二座需要通过一个通道,第二座院落便是监狱的核心部分,这里包括监区,操场,办公楼和职工宿舍区,而第三座院落则包括,食堂,厂房,禁闭室。
当然,每一个机构都是独立的,各自用五米来高的铁丝网隔开,这是为了防止万一发生意外可以在第一时间将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王浩挑着两只空荡荡的木桶闷头向厂房方向走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已经想了一夜的事情,在路过厂房窗户的时候,里面正在上工的犯人门无不向王浩投来羡慕的目光,当然这中间不乏嫉妒的眼神儿。
可是当他们再次看到王浩时,心中的不满和羡慕顿时都转化为了幸灾乐祸,看来帮工也不一定全是好事,因为此时他们看到的是在王浩肩头上挑着的是满满一担他们平日里排出的屎尿混合物,加上现在的天气,一时间那些即将出狱的老犯人们纷纷庆幸自己没被选上。
一上午的时间,王浩挑着两只木桶来回在茅坑和菜地之间,直到开午饭的哨声响起的时候,王浩终于浇完了最后一桶粪水。
而此时的慕宗元早就远远的躲在了菜地外的一棵歪脖树下,浇完粪水王浩又顶着烈日将两只木桶清洗干净,这才向慕宗元报告说菜地浇完了。
慕宗元听罢起身走到菜地口,捂着鼻子往里扫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嗯,还不错。”转而又把目光看向了王浩,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今天几号?”
“哦,十五号。”王浩迟疑了一下,不解的看向慕宗元,“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就问问。”慕宗元沉吟了片刻,又道:“阿浩啊,你进来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