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容华头也没回,口气冲道:“去哪还得向你报备啊,腿长我身上,我爱去哪去哪。”把话尾甩下,抬脚还是往前走去。
霍峥眉毛一皱,拽住她的胳膊就给拉了回来,容华光火,“干嘛?”
“不吃饭了你?”不是霍峥大度了不计较她的莽撞和粗鲁,而是这么久以来,他多少有些习惯了。
这么一提醒,容华才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不过她现下有点累,也没什么胃口,朝霍峥摇摇头,“先不吃了,我想回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看她连膳食都不热衷了,又见她眉宇间的倦意,霍峥心里有些疑惑,却终究还是未置一词。
见他还不松手,容华便戳了戳他的手背,问道:“还有事?”
霍峥松开手,“现在京都多重势力胶着,你没事少在外面乱晃,以为惹祸上身。”
这话说的,容华咋得咋就那么不爱听呢。不满的表态,“郡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操心操心......该操心的人吧。”
霍峥蹙眉,“你什么意思?”
容华两手一摊,“字面上的意思。”
霍峥唇角抽动了两下,“你......”还没等他接下来的话出口,容华先摆了摆手。
“我先回去休息了,拜......”
一向是智慧与勇气并存,权利与能力并重的霍郡侯,现在真是觉得被一女子无视的彻底,完全摸不清其大脑思路到底是朝哪边开的。
不知何时连管家来到了他身侧,霍峥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边走边嘱咐道:“待会让厨房给落映轩送几样糕品过去。”
连管家躬身称:“是,老奴这就去。”
当容华穿着宽松的衬衣躺在榻上混混沌沌的时候,云英云罗没人手里端着两个碟子进来了。容华揉揉眼睛,披着棉被盘腿坐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看她那样子云英笑起来,“姑娘这么早就躺下啦,你刚才沐浴的时候说累了,看来是真的。”
容华紧了紧被子,朝前努努嘴,“你们手里端的什么?”
“是刚才咱们府里的厨子端来的,说是特意给你开的小灶。”
俩人把四碟点心放在桌上,云罗搓搓手,笑着说,“都是姑娘平时喜欢吃的呢,有芙蓉糕、栗子酥、牛乳桂花甜饼,还有热腾腾的小笼包哦。”
本来还不觉得,可一看到还冒着热气袅袅的小笼包,容华就感觉有点饿了。云英云罗见她丝毫没下床来吃的打算,觉得有点反常啊。
“姑娘不想吃吗?”
“这冬日里夜长,姑娘多少进点吧,要不半夜会饿醒的。”
容华双眼盯着食物,虽然也想吃,却没了以前那种流着哈喇子像见宝一样的心情。不过作为吃货,眼下有美食不享,可是要遭雷劈的。
“行,你们给我端过来吧,我在床上吃。”
“在床上吃?”两人略感惊讶,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病不痛,把盘子摆在床上吃饭的人呢。
“嗯,我懒得下床,端过来吧。”
云英无奈地摇摇头,两人把东西都铺摆在她面前,容华也不拿筷子,直接上手抓,一口一个小笼包,嘴里堵着,含糊道:“这厨房向来不勤快,咋还大晚上给我开小灶了?”
云英回道:“听他们说是连管家吩咐的,说是姑娘晚上没进膳......”话音未落,云罗就笑着接道:“连管家杂事繁多,哪能知道咱们姑娘进没进膳,我猜啊,大半是咱们主子吩咐的。”
这话让容华想到了从宫里回府时碰到霍峥的情景,顿时觉得嘴里的美食没了味道,木木的咀嚼着,又木木地咽了下去。
她有点后悔对霍峥甩脸子,可她心里不舒服,有股子怨气不知道朝哪泄去,始作俑者偏偏这时候出现在眼前,她没控制住。容华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这性格啥时候能改改啊,吃力不讨好。
看她脸色几变,云英云罗纳闷:姑娘这是怎么了!?
把几盘小点心扫了三分之二,又喝了一大碗银耳红薯甜汤,这才咣当一声躺倒在床上,摸着鼓胀胀的肚子,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云英收拾了碗筷,朝容华笑着,:“姑娘困了就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嗯?早起干什么?”
“你忘了吗?你前几天答应太子殿下要陪他去茗香馆寻人哪。”
容华已经快要入眠的眼珠无神地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储壬那次在长街上不知遇到的是哪家姑娘,对人家“一见钟情”了,死活要再睹芳容一次,可人家姑娘傲的很,只留下‘茗香馆’三个字。殊不知这茗香馆却是京都内人气与名气皆火、**和小倌都有容纳的青楼贵府,上到朝臣诸侯,下到达官贵人,没有不晓其名气的。
“哎......”容华叹了口气,往身上拽了拽棉被,“他咋就对这地方感兴趣呢?!”
翌日清晨,白蒙蒙的雾气散尽后,阳光却是越来越刺眼,已然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的影子,被斜斜地映在了地上,斑驳而萧瑟。
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眼难望到尽头处的繁华楼阁,都在印证北煜京都的繁荣鼎盛。
春流不息的民众中,从巷头那边一辆马车缓缓驶过长街,车身整个呈金黄色,黒木的车轮,锦缎的幕帘,绣绘着福团祥云案;拉车的是两匹深棕色骏马,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车辆的豪华和上等的马匹吸引了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人探测的注视下,驾车的小厮将车停在了标有‘茗香馆’牌匾的阁楼前。
“吁......”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车轱辘停稳,只见一身黄蓝锦袍加身的英俊男子先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后提脚就要往楼里面走,哪知后面又传来一毓秀的女声,没有温柔婉转,却是空灵清透。
“喂,扶我一把啊,就自己走啦。”
储壬转身伸出一臂,待容华下车,“我给忘了,你不是一向都自己往下跳的嘛。”
民众远远望去,原来也是一位束装锦衣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