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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送别

朱佑樘说完,盛怒之下,竟然拂袖而去。

林雨笑向唐寅看了一眼,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林雨笑离开天牢时,已然不早了,朦胧睡了一阵,已然天明。

她正要去找朱佑樘,为唐寅求情,不料,却听小宫女清铃道:“皇上已然赦免唐寅和徐经,放他二人走了。”

林雨笑一听,松了一口气,昨夜,她见朱佑樘拂袖而去,只道他要重惩唐寅,岂然,竟然这样轻易放唐寅走来,到是大出意料外了。

林雨笑来到朱佑樘寝宫,见他伏在案上沉沉睡去,手中还握着一卷凑折,想来一夜末睡,不禁心生怜意,拿了一件长衫盖在他身上。

朱佑樘睡梦中,但觉身上多了一物,发寒的身体,竟是温暖起来,他睁开眼睛,一眼见到林雨笑,轻轻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林雨笑抿嘴一笑,道:“昨晚,你真的把我吓到了,从来没见过你那样生气,我只道你不会轻饶唐寅,岂知,你竟然这样把他放了,这个,真是谢谢你了。”

朱佑樘苦笑一声,道:“此人心高气傲,竟然辱骂我这个当朝皇帝,呵呵,真是胆子不小了,最可恨的,竟是连我的女人也争了起来,按理,我是该生气,不应轻易放过他了,不过,身为国君,岂能因为一已私,失去这样一个人才了,唐寅此人,虽然狂傲了些,但是,他日,若能为朝廷所用,倒是可以造福一方百姓了。”

林雨笑瞧着朱佑樘,轻轻笑道:“朱佑樘,我觉得……我觉得你变了。”

朱佑樘哦了一声,伸手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茬,哈哈一笑,道:“我是不是变老了。”

林雨笑咯咯一笑,道:“不是,我是觉得……你和已前完全不一样了。”

朱佑樘哈哈一笑,道:“雨笑,不是我和以前不样了,而是你现在更了解我了。”

林雨笑点了点头,见他一脸疲惫,道:“忙了一夜,你还是睡一阵子吧,这样劳累,对身体不好,国事虽然要紧,也不能不顾自己身体,呵呵,我们二十一世纪,有一句话,叫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呢。”

朱佑樘一笑,道:“好,好,不过,马上便完了,我把昨日几位大臣的凑折看完了,这便去睡,雨笑,昨夜那么晚睡,你先去休息吧,可不要没做我皇后,便累坏了,我会心痛的。”

林雨笑知道他事务繁杂,不愿打搅他,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离开朱佑樘寝宫,回到自己的房中,忽见王守仁拿了一封信件过来,道:“林姑娘,这是唐寅给你的东西。”

林雨笑迟疑道:“唐寅给我的,什么东西。”

她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只见信封里是一幅画。

画中,一名男子立在一叶偏舟上,挥上向岸上的女子作别。

偏舟上的男子,一袭青衣,在风中轻轻飞起,分明便是唐寅。岸上的女子,眉清目秀,然而,清丽间又透出一股英飒之气,分明便是自己了。

林雨笑微微一惊,道:“唐寅要走,他让我去送他。”

她向王守仁看了一眼,道:“王大人,我出宫一下,如果如佑樘问起来,你便说我有事出去了。”话音不落,早一阵风似的去了。

京城的水巷,唐寅立在岸上,抬头向巷口张望,望眼欲穿,帆船上的船工已经崔了无数遍,道:“唐公子,时间到了,再不走便迟了。”

唐寅目光始终没离开巷口,头也不回的道:“等等,再等等。”

他公然辱骂朱佑樘,本已为朱佑樘会判他死罪,岂知,朱佑樘竟然只是对外喧称,他在考场上作弊,把他在京中的家产充公处置,便把他放了,朱佑樘的宽宏大量,反而让他有种无地容了,最后选择离开。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在临走前,他怎么也要见她一面,因此,他找到王守仁,把一幅自己亲手画的画,交给林雨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画的含意。

如果,她能看懂,也许会来,如果她没看懂,自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她,也是天意了。

这时,船工又开始崔了起来。

唐寅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时间果然不早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禁不住心中一阵失望,最终还是不能见她一面。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失落和寂寥,挥了挥手,道:“开船吧。”

他刚回过身去,准备上船,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唐寅,你要走了。”

唐寅身子一颤,回过头来。

一袭白衣的女子,正微笑着立在起伏的微风中,一面掠着耳边的长发,一面对自己微笑,衣襟飘飘,恍如梦中。

唐寅大喜,道:“张姑娘,你终于还是来了。”

林雨笑苦笑一声,道:“唐寅,你真的要走,再过不久,朱佑樘会开设恩科,到时候,你不打算参加了么。”

唐寅苦笑一声,道:“不了,我真的不合适做官,似我这样,日后果然朝中为官,天天和皇帝吵架,只怕也不是个事儿。”

林雨笑苦笑一声,道:“从来,只听说唐寅是江南第一风流才子,想不到,唐寅更是大明第一倔强的男子。”

唐寅叹了口气,道:“姑娘取笑了,并非我倔强,只是……只是经过这回的事情,我真的没面目留在京中,面对当今的皇上,面对……面对你了,我要回吴县,那里,才是我的家,有我的朋友,我们一起吟诗做对,也许会让我忘了一些我不想忘记,但是又不能不忘的人,这样,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林雨笑目光一黯,叹气道:“你离开京城,是因为我么。”

唐寅微笑不语,用默认的方法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终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张姑娘,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我了。”

他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其实,我一都觉得,他是一个难得的明君,只是我在心里不愿承认罢了,这次,我在考卷上辱骂他,本以为他会判我一死,岂知,他竟然如此便轻易放过我了,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宽宏大量,平民百姓都很难得,更何况他是大明皇朝至高无尚的君主了,我唐寅自愧不如,他的宽宏大量,反而让我无地自容了。”

林雨笑轻轻一笑,道:“这个……他从来都是这样。”朱佑樘连害自己和生母分离数十年的吴太后都可以原谅,可知他的仁厚了。

忽然,唐寅一笑,道:“张姑娘,我要走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京了,你是我唐寅一生,见过最不一般的女子,我……我可以抱一抱你么。”

“这个……”

林雨笑还没有反应过来,唐寅已然一把紧紧抱住她。

林雨笑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挣扎,忽听唐寅在她耳边轻声道:“张姑娘,希望你幸福。”

他话音不落,已然放开怀里的女子,转身上船。

等林雨笑回过神来,船已起帆,随风远去。

唐寅在船上向她挥手道别,一袭青衣,在风中飞动。

林雨笑微微一愣,终于,咧嘴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一面挥手,一面高声道:“唐寅,再见,再见了,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女子,一定会的。”

终于,船行水上,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看不到了。

林雨笑瞧着水面上一叶叶偏舟,来来往往,终于,低头笑了起来,是的,唐寅说得不错,也许,她最终接受朱佑樘,正是因为他的宽容和大度,他连吴太后也可以原谅,日后,也一定会包容自己的一切,她深深的相信,自己会得到幸福。

她带满心的甜蜜,回到冷宫。夜幕降临,宫虽然清静,但是却透着一股无形的温馨。

她轻轻一笑,叫了几声清铃,无人回应,不知她什么地方去了,昨夜没有睡好,她打了个哈欠,正想回房睡上一觉,伸手推开房门,蓦然一抹刀光,如同流星般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划形来。

林雨笑吓了一跳,轻飘飘的向后纵开,向后退出几步,只见一道高大的人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

林雨笑微微皱眉,随即惊讶道:“是你,你怎么回在这里?”

那人弯起嘴角,勾起一抹阴晦的笑意,轻声笑道:“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么?”

这人星眉朗目,面颊瘦削,竟是多时不见的明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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