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老六的车后，萧宇就问他道：“柳佳佳呢？”
老六叹了一口气，满脸悲怆道：“大小姐在家里呢，两天才吃过一顿饭……哎，这都是什么事啊！你说警方他们会不会搞错了？怎么就把柳总给扣了呢！”
“柳总平常待你怎么样？”萧宇就顺着话问道。
老六苦笑了下，回忆道：“柳总？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当年我在北郊高架三桥一带玩地下飚车，也算是挺出名的，赢得钱也不少，所以一直比较狂妄。有次对手车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参加过一级方程式比赛的老外，媽的……那次车子半路出了状况，发动机烧了，我连整个身家性命都要输掉！当时柳总在旁看比赛，也是可怜我，买下了我这条命，后来我就给他开车来了，开了大概也有八年多了吧……”
萧宇笑了下，说道：“想不到柳总还是个大善人哪。”
话虽这么说，萧宇心里倒是认为，柳传国在花钱买一个死忠差不多。就算几百万也值了，有这样一个地下车神做自己和他女儿的司机。
老六叹了口气道：“你这次过去，柳总肯定是有事情交待你。你可得帮帮他……哎，老天不开眼啊，这怎么好人都没有好报呢。”
萧宇也就不再说话。柳传国帮过老六，老六他自然会向着柳传国说话，况且他只是个司机，才跟在柳传国身边不到十年，想要通过他了解柳传国二十多年前的过往，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车子终于到了关押柳传国的地方，萧宇下车后，随即王岳华过来，领着他往里面走去。
因柳传国涉嫌的是买凶杀人的罪名，但法院还没来得及宣判，所以暂时现在被关押在这个地方，还没有转移。
柳传国所待的这个地方，是个单独间，里面卫生等各方面条件还不算太差。看来警方多少对他也是有所照顾到。
“呵呵，萧宇你来了。”
柳传国的气色看起来非常不好，脸色显得很苍白。几天的关押，平时修理得干干净净的胡子都冒出了半寸长。不过此刻见到萧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似乎想要尽显末代王者的余威。
“那你们好好聊吧，我给你们半小时时间，记住了，只有半小时。”
王岳华让狱警给开了牢门，让萧宇进去，锁了后，就带着人离开。此时，这柳传国的牢房周围，竟是空无一个守卒……
萧宇甚是感到奇怪，虽说囚犯可以面见亲属朋友，但那也都得在警方的监视下，难道柳传国就可以特殊么？
“看来柳总的派头还是这么大，这牢狱地方，都有些特权啊！”
萧宇笑着开场白道。
柳传国示意萧宇在椅子上坐下，而他自己则是坐在了床头上，对着萧宇哈哈笑道：“那是自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么哈哈……”
柳传国纵横商场几十年，松江政界前十把手的官员就认识好几位，平时多少也得过他大大小小明里暗里的好处。虽说他涉嫌雇凶杀人，没有人敢在这风口给他撑腰，但官大一级压死人，稍微下令让他在狱中过得自在点，行些方便之类的事，倒也不会太过拒绝的。
自从柳传国被抓之后，他的私人律师董律师早就开始在外面联系周旋开了这些零碎的事情……
此刻，萧宇面对着一下子苍老又清癯了许多的柳传国，心里也不知道是产生了怜悯还是同情。他就问道：“在里面还好吧。”
柳传国摆了摆手，苦笑道：“一点儿都不好。事到如今，我也是自己挑了一条绝路，没办法挽救了。有些事，我想跟你商谈一下。”
萧宇望了望牢房的四壁，想看看这里是否装有监视器和窃听设备之类。
“大可以放心，没有人敢监视我。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柳传国自信地一笑，那神色，恍惚让萧宇觉得这里并非牢房，而是处在他的办公室里一般。
空气里有些静默，萧宇在静静等待着他开口，柳传国却不知一下子从哪里开始讲起为好。
许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是蒋怀远，是蒋怀远要搞垮我的公司，是蒋怀远想要绑架佳佳，也是蒋怀远，想要杀了我女儿，连同你在内。”
“我知道是蒋怀远。”
萧宇盯着他道，“我还知道他原名叫姜小虎，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柳传国见萧宇说出这个，倒也没显出多少惊讶，他苦笑了下，说道：“多年前的旧怨了，本来跟谁都不想提，但现在，恐怕我只有跟你说了之后，你才会帮我。”
帮他？萧宇心里疑惑，他该不会如王岳华预料的那样，再次想要让自己去杀了蒋怀远吧？
柳传国又说道：“不隐瞒你，当年我是靠开地下赌场起家的。我跟姜小虎的仇也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这么多年过去，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活得还很不错，摇身一变，成了怀远集团的老总，哎，人实在是难说啊！”
他的神情里，此时透着绝望和不甘。
萧宇淡淡道：“说重点吧！”
柳传国摇了摇头，苦笑道：“他当年是个出千高手，在我赌场里赢走了很多钱。终于有一次他失手，被我们的人给抓了。当时正好他怀孕七个月的老婆也在场，我们依照惯例，剁了姜小虎右手的三根手指，她老婆呼天抢地上来抢人的时候，被我踹了一脚，造成大出血，很快就死了！一尸两命下，我就慌了，随后就一不做二不休，和几个弟兄把昏死过去的姜小虎装进了麻袋，放进石头，扔到浦江里去了……没想到啊，他命不该绝，这样都能活下来，这是索命来了。”
萧宇这下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柳传国误杀了人后，怕暴露又去灭姜小虎的口。对姜小虎来说，这实在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如今姜小虎成了实力强大的蒋怀远，定然是想要十倍百倍还回去的了！
但显然，柳传国现在看起来虽是一副可怜样子，可他也实在不是什么好鸟！
萧宇想了下之后，盯着柳传国的眼睛，冷冷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当年跟你一起经历这件事情的那些弟兄呢？”
柳传国当场就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萧宇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