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这句话出自西汉司马迁《史记》里的语句。
而史书记载,卢植性格刚毅,有高尚品德,常有匡扶社稷,救济世人的志向。
只是生不逢时,遇人不淑,一生所学没有得到实现,最终暮暮老矣,病死榻上。
所以,他站在大堂上怒斥董卓,说出这样的话也就不足为奇。
更重要的是从这话里亦可以看到卢植作为一个汉室老臣,那份傲骨铮铮,刚正不阿,为国为民的忧国之心。
“老儿,找死!老儿,找死!”
见卢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国&贼,董卓哪受得了这样的气,顿时暴怒了起来,须发贲张,瞳孔怒睁,抽出吕布肋下的宝剑就要上去将卢植剁了。
“且慢!”
就在董卓提着宝剑冲上来的时候,两道不同的阻止声突然在大堂里响了起来。
刘恕从蒲席上站了起来,拦在了卢植的身前,扭头看向那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大厅,一脸急色,开口喊阻止的青年男子,顿时开心得笑了起来。
这青年男子,并非他人,正是董卓麾下头号智囊李儒李文优。
“太师,且慢动手!”
李儒走进大堂里,拱手行礼,劝解道。
“文优,让我杀了这个该死的杂毛匹夫!”
董卓看着那急速走过来的李儒,动作缓了下来,恶狠狠的道。
“太师,卢先生乃海内名望,万万杀不得,万万杀不得啊!”
李儒苦笑着,阻止道。
“文优,你说,我为朝廷之相国,身居要职,参录政事,区区一皓首老儿,又怎杀不得?”董卓的脸本就黑,现在阴沉着脸,那脸就更加黑了。
“太师是国之重臣,劳苦功高,区区一皓首老儿,自是可斩可杀!”
李儒点点头,知道董卓心里怒火朝天,但这时候他却不得不站在卢植这一边。
“然卢尚书不同,既是饱学之士,著书立说,恩泽天下,亦是朝之干臣,福泽黎民,实乃功高社稷,利在千秋!如此人物,若杀之,必将遭天下万民唾骂!”
“李中郎,若依你之见,本太师不但不能杀,反而还得为其加官进爵了!”
董卓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从他牙齿缝里蹦了出来,那前进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太师息怒,太师息怒!”
见到董卓停了下来,李儒暗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担心董卓恼羞成怒,不闻不顾,上去就将卢植一顿乱砍。
“卢尚书辱骂太师是实,虽有罪,但却不至死!
因此儒以为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董卓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宝剑还给了吕布,觉得李儒说得有道理,刚才他确实让卢植气昏了头,差点失手将卢植杀了。
一想到卢植不惜激怒他,想要自己将他杀害,到时候又遭受天下饱学之士万般唾骂,董卓就感到头疼。
想他董仲颖自进入洛阳之后,就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希望朝中的公卿大臣,士大夫能够接受他,到时候一起执掌朝堂,为大汉谋万代兴盛。
可谁又想得到呢?
他董卓不但没得谅解,支持,反而处处有朝中大臣跳出来,同他唱反调。
有的不惜暗藏利器,以死行刺,这让他感到万分的恐惧。
一怒之下,将和他有怨隙的张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砍了头,烹煮在大鼎里,以此来震慑公卿大臣。
听到李儒说卢植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董卓那忿怒的心才冷静了下来。
如果能不杀卢植,又能挽回颜面,那自是大好不过!
“那依文优之见,这老儿该如何处之?”
李儒拱了拱手,对着卢植一拜,又对着董卓说道:“卢尚书自称皓首老儿,想必年事已高,既如此,太师何不奏请圣听,让卢尚书挂印回乡,安享晚年!”
“李中郎,此言差矣!”
刘恕看着李儒站在大堂上,三言两语,带打带拨,就将卢植尚书的职位撤销掉了,不得不佩服他智计过人。
经他这么一说,董卓那怒火冲冲的心也渐渐平淡了下来,而且只要卢植丢掉了尚书的职位,那么董卓的权利必将更加强大了。
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巧妙,只是,刘恕偏偏不让他如意。
“嗯?”
大堂上,刘恕出言反驳,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卢植见董卓没有将他斩杀,顿时心里一叹,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颇有深意的瞟了眼李儒,本以为自己大堂之上公然辱骂董卓的事情就要这般结束了,却没想到站在身旁的刘恕开了口,那失落的心情又仿佛活跃了起来。
董卓正准备依照李儒的建议,下达命令,将卢植的尚书职位撤销掉,也没想到刘恕竟然敢出言反驳李儒,顿时来了兴趣,犀利的眼神望向他,看看他要说什么。
吕布虽然不懂这其中的道道,但也知道随意辱骂上官,那也是大罪。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夜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在大堂之上质疑李文优,不由得为其胆大感到称奇,欣赏。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儒,见董卓听进去了他的建议,又能让卢植丢官弃职,告老怀乡,正洋洋自得,沉浸在这喜悦之中,却不想有人将他从喜悦中唤醒。
“天子年幼,相国作为朝中重臣,协助圣上处理朝中政事,劳苦功高,难不成可以肆意任人辱骂,抨击?
若人人以此为先,长此以往,相国颜面何在?天子颜面何在?”
李儒毫不留情,上来就厉声反驳刘恕。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卢尚书指责董太师亦是人之常情,抒发心中愤懑之气。
而市井之间,凶妇,悍妇亦有站在街道路口,坐而怒骂他人的,若依李中郎之意,这天下万民都将有罪,难不CD要抓起来了?”
刘恕嗤之以鼻,觉得李儒是小题大作,一件很小的事情,硬是让他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李儒暗恨,刘恕这一搅和,让他心里很不爽。
“市井小民与当朝相国之间,岂能相提并论?”
“小民是人,相国亦是人,又怎能不可相提并论?莫不成在你李中郎眼里,这小民可抛之弃之,甚至肆意杀之?”刘恕看着李儒那张白皙的脸,嘴角的嘲讽更甚了。
“哼,我并无此意,你这分明是胡搅蛮缠!”李儒气急,一甩长袖。
“哈哈哈……李中郎,这话到你这怎么就变了味道,在你那就是义正言辞,到我这就是胡搅蛮缠?”
刘恕看着那气急败坏,怒甩长袖的李儒,眼神挑衅,嘴都笑得咧起来了。
“你……”
“好了……此事,我自会禀明圣上,如何惩戒静等圣听吧!”
董卓上前开口阻止了两人继续争论下去。
若两人争论下去,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太师,所言甚是,一切自有圣上做主!”
李儒暗呼董卓英明,拱起手称赞。
“卢先生的事情暂且不提了,那李中郎,你我之间不知是否要算算这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