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迂回陡峭的「S」型山道缓步向上,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颇显荒凉的小院,院里面满是枯萎的杂草和几株死掉的杨树。
院子中有座孤零零的木质简易房,房子的门和窗子上糊着早已过期的废旧报纸,那上面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屋子破败陈旧,给人的第一感觉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主人不在的这几十年里,屋子想必一直都是荒废的。
小小的木屋在那几株已经死掉的杨树衬托下更显渺小,孤独无依的被静静笼罩在大片不见阳光的树荫下。
而那些交叠错落,干涸枯死的枝杈,此时此刻,却仿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丑陋怪物静静伸展在半空之中。
房屋的门是虚掩的,毕竟这样一座破败不堪的居所,无论如何也不会引来盗贼的光顾。
手放在门上推开门板的同时,也在指腹上留下一层厚厚的灰尘。
进入屋子的下一秒,三个人都因承受不了这股浓重发霉的腐朽气味,不约而同掩住了口鼻。
待逐渐适应了这股难闻的气味后,三人开始慢慢打量眼前这间异常简陋的屋子。
屋子的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上积满了一层厚重的尘土。蜘蛛网到处都是,在主人不在的屋子里,蜘蛛们肆无忌惮的到处结网,俨然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
床铺已经坍塌,多年未用的炉灶也早已废弃,上面附着许多尘土。
由于四面被群山所环绕,加之窗户上又糊着不透明的报纸,也没有照明设施。因此,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尽管外面艳阳高照,可屋子里却是一片阴沉。
三人又往里面走了些,屋子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木制的方桌和几张小圆凳,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象样的家具。
房屋正中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个沾满灰尘且打好结的绳扣,绳扣正下方是一张被踢倒的小椅子。可想而知,此前,乔老太就是在这里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据当地人们讲,乔老太自从那日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对此也没当一回事。因为她从小就是一个行为孤僻之人,对此,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日。有几个小孩到山上玩,在经过乔老太的屋子前,因为好奇就跑过去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发现里面似乎有个人影悬浮在半空。
孩子们即刻吓了一大跳,咋呼着跑回镇上叫来大人,大人们听了立即赶到那里。在撞开房门后才发现,乔老太已经悬梁自尽多日了,身体都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
事后,人们从房梁上放下乔老太的遗体,将她带回镇子上,埋到了当地的一片坟地里。
尽管乔老太天生性格怪僻不爱与人打交道,但考虑到她毕竟是本地人,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膝下又无子女。所以大伙便帮她料理了后事,让她得以安息。
想必一定是女儿不幸身亡,又状告无门得不到相应补偿。举目无亲的老人只得伤心绝望的回来故土,将女儿葬于此处,之后便也跟着悬梁自尽。这一来,黄泉路上好歹也可和女儿作伴。唉!真是好可怜!一想到这些,柳珍不禁难过的摇了摇头。
「姐姐,妳怎么了?是不是有感到哪里不舒服?」看出柳珍些微黯然的神情,担心姐姐身体状况的柳珠连忙询问。
柳珍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我一切都好。只是想到乔老太死得这般凄凉,一时间不禁悲从心生。」
「也是喔……这母女俩的命运的确凄惨了些。」听姐姐这么一说,柳珠也略显惆怅的应和道。
相比姐妹二人此刻伤感的心绪,阿昌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唉!原本还指望当面询问乔老太女儿的事,这下也泡汤了。真倒霉!」
经阿昌这样一说,柳珍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随之转换了心情与思路:「从此前乔老太执意将女儿遗体运回一事来看,她必定有着非这样做不可的目的。有可能仅是希望女儿亡故后落叶归根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也有可能是另外我们不清楚的想法。如今,乔老太既然已经不在人世,事件的前因后果、个中缘由我们便也不得而知了。」
阿昌胯下肩膀,叹息着摇头:「这下该如何是好啊?莫说乔老太的真正意图了,目前我们就连她将女儿葬于何处都不知道。伤脑筋!」
柳珍在这时马上想到了什么:之前有听镇长伯伯说,乔老太死后,大家将她的遗体葬到了山下镇子上专供死者安息的地方。只要有村民过世,人们都会将逝者葬于该地。
可事后她向老人问起近来除去乔老太之外,还有没有新的坟墓时,老人却随即摇头否定,表情也相当肯定。如此说来,乔老太并没有将女儿葬于镇子上。
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将女儿的遗体运回故乡,却又没有脏于应葬之处。这该作何解释?还是说,乔老太将女儿葬到了另外的地方,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哎呀呀——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另一旁,再度传来阿昌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灼:「乔老太一死,所有线索都中断了。这下要怎么办啊?舅舅——」
一想到远在海外的舅舅,阿昌更是急得不行。事情要是得不到了断,舅舅很可能性命不保。
「我说你这个成天标榜男子汉的家伙,别动不动就喊舅舅好不好?从那边过来这里,天天都是舅舅不离口。你喊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柳珠歪着脑袋看向阿昌。
认识他这么久了,以前从未见他喊舅舅喊得这么勤。这几天反倒叫上瘾了,天天都是舅舅长舅舅短。看来此次的灵异事件也不能算太坏,最起码从另一方面拉近了他们甥舅之间的关系。
见柳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阿昌蹙起额头没好气的说道:「教练!我知道妳一向对舅舅没好感。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妈的亲弟弟,是我的亲舅舅。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
「唉呀!我也没说见死不救啊。只是看你一天到晚张口闭口不离舅舅,像个女孩子一样婆婆妈妈的实在受不了啦!」柳珠翻了个白眼解释道。
阿昌略显不悦的白了柳珠一眼:「教练,都这个时候了,妳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柳珠听罢先是吐吐舌,而后看向一旁的柳珍:「姐姐,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才好?看阿昌这家伙的样子,真是急得不轻啊!」
柳珍踱着步子在屋里慢慢走动开来,边走边说:「这样的话……我们只能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要怎么找呢?」柳珠和阿昌异口同声地问。
「这……」柳珍不由咬了咬唇:「实不相瞒,我一时也不清楚该如何是好。」
阿昌听后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苦相:「唉!阿珍姐要是都不清楚的话,那我们就更没辙了……」
继他之后,柳珠也跟着开口:「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做些什么呢?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傻傻的呆在这里吧。」
「这个嘛……我……」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停住,柳珍此刻正一瞬不移的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见她这样,柳珠和阿昌也顺着她的视线一并看去。刹那间,他们二人双双瞪大了眼睛。
柳珠的左手腕上,当下正泛起了一缕茶褐色的光芒。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光芒就像一盏小小的灯。
这是柳珍时刻戴在手腕上的茶晶石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