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刘瑜盈倒抽一口冷气,惊呼声都有些微的变调;她身体摇晃了两下,先是往前进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两步。
苏怡站稳身体,眼睛往下一扫眉头皱了起来。
“这——”关河一瞬间就进入了手忙脚乱的状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秒钟内把所有人的脸都看了一遍。
“快,把棺材弄开,郑悌有道具,她或许还活着!”松长青没有道具,站得比较靠后,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后,他扬声对关河说道。
关河一听,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登时就一手掏道具一手往外伸锄头地动起来了,不过显然他还是极慌乱的,两只手同时动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协调,要迈步还差点左脚绊右脚,紧跟着,他就被苏怡拉住了。
“救不了了。”苏怡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道:“她过界了。”
几道目光往地上看去,发现棺木的尾缘,俨然已经越过了那道浅浅的白色印痕。
……过界,意味着公司会对做出此等行为的员工直接抹杀。落尽鬼魂之手,员工是九死一生;落入公司之手,就是必死无疑。
到达孤木村的第二天,终于有员工开始死亡了。
虽说这八人来的时候都知道,这一行肯定是有人要死去的,甚至,最坏的可能,没有人能活着回到公司,但是,当死亡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活下来的七人,心中还是不免沉重。
“过界了……”松长青语气略有些低沉,随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甩去脑海里那些不该存在的没有用处的纷杂思绪一般,然后再度开口:“我说……这是不是说明,这道界限,对鬼魂没有什么用?”
“有用的,”梁程舌头舔了舔自己上牙:“这不把我们圈得老老实实的吗。”
“什么时候了还乱活跃气氛。”刘瑜盈心情很差劲,忍不住挤兑了他一句,梁程耸耸肩,不作计较。
“不好说,来,你们看,”武斯霏胆子一如既往的大,她凑了过去,蹲了下来,手指点在地上,“棺材和线好近,也就两三毫米,鬼魂出来的时候,只要关河下意识地往前推一下,棺木就能从线内到线外,所以说,鬼魂出现的时候,或许棺材还没有完全出界。”
“现在各种理论可能一大堆,可实践验证起来全都要人命。”打开袋子,将一只手伸了进去——多半是抓住了里边的人头——梁程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先把它勾回来看看?”
“看看吧。”苏怡眼睛看向别处,“更何况……郑悌的道具也在那里边。不管如何……以我们现在的状况,这件道具是必须得回收的。”
关河点点头,鹤嘴锄的尖口伸向了棺盖与棺身的开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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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棺材被拖回,棺盖再度被如临大敌的一群人围着完全打开的时候。
纵是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众人还是忍不住胃里反酸。
血腥味已经顺着关河费尽五牛二虎之力才掀起棺盖露出的一点缝隙中溢出,幸存者也清楚自己看到的绝不会是太过安详的遗体。
然而这一棺材底的血,还是让这些心理素质已然远超常人的公司员工生理不适。
棺材里的,是一具干尸。
是的,只能说,是干尸。
原本合体的衣服在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已经不和谐到触目惊心了,却又由于过量血浆的浸泡粘连而让人看不出其宽大;尸首的头部,眼球已经干瘪下去,只在面孔上余下两个空空的黑洞;两片嘴唇,也没了往日的丰满,只剩下两片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肉皮,无力地搭在牙齿上,露出至少一半的牙骨。
暗红的血浆,在棺底平平地铺了一层,依照人体的血量,可以猜出那很浅很浅,但也足够令人心惊。
“呃唔——”
——一边,刘瑜盈脸色发白,身体摇晃得让见者忍不住想起“摇摇欲坠”这个词,但令人惊讶的是,面对这幅惨象,最先忍不住的,反而是向来看上去神经大条的梁程。
“呃唔——呕——”梁程干呕着,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好让他呕吐的了。
松长青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没让他就这么坐到地上去反胃。
道具的所在其实很明显。
那已经不能说是手的,只有一层几乎透明的皮盖着的右手手骨,正紧紧地攥着一把匕首。
“就是这个了。”苏怡极力忽略自己视野中棺底其他的部分,只看那握着道具的干枯的右手,但那浓烈的血腥味——已经可以说是血臭味了——还是令他一阵阵地犯恶心。
他似乎是在自己心里挣扎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向了郑悌的右手。
——攥得真死!
苏怡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拧钢筋而非掰开一具尸体的手。
年爱妍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对不住了,郑悌。”
拿到匕首后,他低声对棺材里躺着的存在说了一句。
——迫不得已,他掰断(也有可能是掰错位)了郑悌右手食指中指的指骨。
“锈蚀的铜匕。”苏怡用手揩干净了匕首的上沾染的血迹:“我们现在有两个人没有道具用,而瑜盈,和郑悌关系很好。”
“给瑜盈。”松长青点头出声道,“于情于理她都该得到这把匕首。”
“那么,就给瑜盈了。”苏怡看了另外四人一眼,一边说一边将那把匕首递了过去。
刚刚那句话,他主要是对松长青说的。因为,也就有松长青是和刘瑜盈一样,是没有自己的道具的人了。
刘瑜盈感激、防备,又有点儿愧疚地往松长青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便伸手去接那把曾经属于郑悌的匕首。
匕首由苏怡的手里,转到了刘瑜盈手里。
刚握住匕首,刘瑜盈好像被烫了一下一般,手抖了一下,匕首险些掉落在地;紧接着,刹那的恍惚后,她便握紧了匕首,仿佛要将它按进自己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