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窗外雨声阵阵。别墅内欢声笑语一片。
古浣安站在门前,没有进去。
“李总,好久不见!这次回国是要打算去国外定居,不回来了?”
“那是当然,我还是觉得那里住着舒服些。”
当所有人在聊天欢笑时,门却突然开了。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抚上华贵无比的门。传来的丝丝冷笑,让人不自觉循着声音来源望向门。
长发从门缝中碰到手上,一张白如玉的脸出现。黑色长裙拖地,长发被雨水打湿。笑容很冷,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
一个装满葡萄酒的玻璃杯此时突然掉到了地上,玻璃片和葡萄酒四溅。
杯身滚到门口古浣安面前,左膝蹲下,右手轻轻将破碎的杯子摆弄着。右手一个反握,锋利的玻璃片刺入右手腕,鲜血直流。松开用力握住的杯子,碎片一点一点落到地上,手掌不见半点红。起身,如细沙般的玻璃片用力的丢到一个空酒杯内。缓缓走向餐桌,拿起一瓶红葡萄酒就倒入装有玻璃片的杯子中。
没人看见在那被古浣安用黑色高跟鞋踩过的玻璃片沾满了葡萄酒和鲜血。
“我想这次合作会对我们双方都有很大的影响,如果能谈成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公司会以最可靠、最容易实施的方案,以及最优秀的团队来满足贵公司的需求。”安逸正同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华丽的女子说道。
“那么我会好好想想的,安总如果可以让利一分,那么这事……”定然会谈成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安总,我想如果你们公司愿意的话,我代表浣氏集团将与你们定个三年的合同。”古浣安走到安逸身后,风轻云淡的说。“三年内浣氏集团所有服装将在安氏进行售卖。这中间的利益可不止同珠宝公司的合作哦。”最后一句话语气微微带点可惜,嘴角上扬。灯光照耀下,摇摇手中的杯子。左耳靠近杯子,细细听着摇晃酒杯的声音。左手将头发轻轻揽在后边。
安逸没有回头,而是慢慢喝着酒,同身旁的人说笑。冷言:“浣氏?我想好像我并没有认识浣氏的什么人吧!”
古浣安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先生不妨回头看看,我可是……”我是谁?呵,安逸是不是连我都不认识了?都是你的老熟人了……“老朋友了啊!”
“是啊,安总,回头看看。”旁边的人说道。
安逸笑笑,表示无所谓。
接过服务员手上还拿着一杯酒,古浣安就那么没有拿稳,不小心泼向安逸。
安逸笑笑,“真的不好意思,我先去换换衣服再来与你们谈。”直走,没有回头。
古浣安紧随其后,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让走在前面的安逸为之一振。这……场景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如现在这般……
“逸哥哥,对不起了。小安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古浣安站在安逸面前,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啊。安安,知道你哥哥房间在哪里吗?我去换换他的衣服。”安逸并没有生气,而是满脸笑容。
“嘻嘻,我怎么没有想到。逸哥哥跟我来!”
安逸和古浣安走在二楼的走廊上。
那时,安逸清楚记得浣安只有18岁,而他是20岁。那天是浣安的成人礼……
只不过……
“逸哥哥,猜猜我是谁?”古浣安甜甜的说,双手蒙住安逸的眼睛。
“安安,别闹了。”安逸笑笑,放下手中的报纸。
“逸哥哥一点也不配合,哼。”古浣安松开手,双手插腰。
“逸哥哥,猜猜我为你做了什么?”古浣安拿着一个精美的礼物盒走到安逸面前。
“逸哥哥,快来啊!这里好美!”古浣安望着在后面慢慢走的安逸,笑笑。伸开双手,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刻。
这样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
后来就这样了……
“逸哥哥,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再这么叫你了。”古浣安如往常一样用双手遮住安逸的脸。
“我……”安逸刚想说话,却被古浣安用手挡住了嘴。
“听我慢慢说,你不要说好不好?”
“嗯。”安逸点点头。
古浣安的手慢慢松开,声音却越来越大。“别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安逸明白古浣安正在离他远处,直到他听不到地板上古浣安鞋的声音。只是留恋的回头望了一眼,泪慢慢落下……
他再没有听到古浣安如从前那般唤他,也没有再听到那让他回忆起就觉得很美好的甜甜糯糯的声音。更没有再看到过古浣安……
不知不觉,安逸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泪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古浣安靠在墙边,用力的摇晃着酒杯。可惜的声音传来:“安总怎么还是不愿同浣氏合作,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呢!本来我还想是有心同你们安氏合作的,如此便不需要了。”嘴角上扬,笑。
“我本就无心合作,你又何必跟我说废话呢?”声音冰冷。
古浣安可惜的声音再度传来,眼角隐隐有泪光:“你……就真的?不……想见我?不想……知道我是谁?”
安逸坚决的回答:“不想!”
古浣安没有说话,任泪打湿脸庞。安逸……还是这么……
没有变……
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静……
“砰”的一声,古浣安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直直的走着,留给安逸一个绝望的背影。
我说过当你不再回头时,我会离开你永远。可你就真的不能回头么?就不能为了我一次……回头。
哪怕只有……一秒也行……这样……起码我爱的会不后悔……
因为我……曾经爱你……爱得是那么绝望……
古浣安如果停下脚步,仔细听的话。她会听到安逸说了这么一句话:“不会回头的我又怎么再去看你一眼?”
可惜没有如果……那句话是会让一个人彻底绝望的话……
爱没有如果,没有不敢与敢,没有回头的地方……
既然爱了就不要后悔……
安逸绝望的回头,眼神很憔悴。不敢再去看你,我怕自己回头会落泪……但没有回头却已经落泪……浣安,原谅我。只有这样你是最安全的……
“我怎么能这样子对浣安?哥,我做不到!”安逸大声的说。
安喧冷声,“你必须这样做!不然我们安家的仇怎么报?”
“我可以为了她,放下所有仇恨,放下我的所有!”哪怕为了浣安死,他也愿意!
安喧怒吼:“可是我不能!安逸你到底要将我至于不义吗?”
“我为了她放下安家的所有,我可以放弃安家的一切!”
“是么?走出这个门你就不用再回来了!”冷笑,手指指着门。
“你……明知我不会的!为什么还要逼我做这个选择?”安逸在临踏出门的那一步,停住了脚。
没人想到古浣安在那扇门后静静听着这一谈话,泪落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你受到的一切……对不起……用手抚住嘴巴,不让声音被发现。
雨下得越来越大,古浣安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外,任雨打湿脸庞。泪没有落下,闭上双眼,感到无比的心痛……
“这……算是绝望么?”古浣安问着自己。黑色长裙的袖口遮住手腕染红的鲜血。一点一点被雨水打湿,落到地上。左手靠在门上,慢慢蹲下。只剩雨水和鲜血……
双眼被雨水打湿,慢慢睁开。一把黑色的伞为她挡住雨水,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安逸……”古浣安喃喃。
“是我……”古襦慢慢的说,拿着一个外套给古浣安披了上去。“这么大了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哥……我没事……”古浣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脸色苍白无力……
古襦没有说话,扶着古浣安起来。望着古浣安手上那还在流的伤口,笑容慢慢变得冰冷。
“放心,我没有事。哥,只是……我没有下手……”古浣安脸色变得难看。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我来……”古襦慢慢的说。“你干不了的事,我来。他必须要下手,不然我也会有一天那样的。”
古浣安干笑几声,“你应该知道我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他死。我解决不了的事你怎么可能会解决?”
古襦摸摸古浣安的头,“妹,别这样!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想让他一起来陪你。”
“可你应该知道我一旦缺血就很难活下来,何况我的血是同你一样缺稀的。除非你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可我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现在到医院也太迟了。我还是会死。”古浣安手上的血慢慢随雨落到地上。靠在古襦的怀里,古浣安流出了幸福的笑容。死在最爱的人怀里,没有遗憾……只是可惜不是……安逸……双眼慢慢闭上……
“她死了,你高兴了吗?她为你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古襦冷笑,对着后面的安逸没有回头。
“我……对不起她……”安逸说道,只有眼泪……任雨水打湿……
“我只是为了她好,而已。”
古襦抱着古浣安,没有眼泪:“知道么?她最想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一把匕首丢向安逸,“看看你的选择是什么了!我还可以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好,”安逸从古襦手中接过古浣安的尸体,“我会在地下陪她的。但是你要好好活着。”匕首慢慢刺入心脏……
古襦打着伞,慢慢往回走……一切都结束了吧?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