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打了近两年之后,联合****更换了第3任司令官。
李奇微被调去欧洲担任盟军司令官,而新上任的马克·克拉克刚到任,便乘车视察了朝鲜前线。
在他的对面,中国军队正全线大规模构建坑道工事,在横贯朝鲜半岛250公里长的正面战线,形成具有20~30公里纵深,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
不仅如此,中国军队经过轮番作战,具备了一定的作战经验。反绞杀战的成功使得后勤工作进一步增强,前线部队已经囤积了大量的弹药和粮食。
克拉克想从志愿军的阵地上谋求一点发动攻势的愿望破灭了,而他的对手彭德怀却依托着这道坚固防线,在全线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术反击,称为52年秋季战术反击。
1952年9月23日,官岱里。
“同志,别客气!拿着吧!你们打美国鬼子这么辛苦,我就是把吃的东西都给你们也心甘情愿啊!”
朝鲜老大娘一个劲地往张传海手里塞大枣,搞得张传海不好意思了。边上的朝鲜族战士小崔一直在劝说大娘,说部队有纪律,不能拿老百姓的东西,但是大娘充耳不闻。
“这样,我把钱付给这位阿妈妮,你跟她讲,她要不收下,我可是违反纪律了。”张传海掏出兜里的朝鲜圆,塞到大娘手里。
小崔和大娘讲了好久,大娘才激动地点点头,并多拿了些大枣塞进了张传海手里。
张传海是到营部要步话机员的,小崔背着电台跟着他从营部出来回驻地时碰上了几个朝鲜老大娘,于是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张传海一天前接到了新任务,是一个拔点任务。反击战开始后,第12军在官岱里发动了几次小规模反击作战,夺取了一些阵地。第91团防线右翼的对面是南朝鲜军阵地,他们控制的山脊尾端有一个小的高地,这个高地会在志愿军进攻时威胁进攻部队的侧翼。
张传海的侦察排花了一天的时间侦察那个高地,发现南朝鲜军部署了两个班在这里固守,并设了一个观察所。
营长让他们晚上立即行动,只消灭敌人、摧毁观察所,打完撤回来。
回到驻地后,张传海集合了所有的战士,拿着前一天侦察好的地图,在地上摆了沙盘。
“同志们,我们今天晚上执行上级的命令,对这个无名高地进行拔点。”他把兜里的大枣发给大家后,拿了个树枝在沙盘上指着。
“一班今天晚上留下来待命,二、三班跟我参加战斗。”
说到这里,一班长抬头想说啥,但是被张传海抬手制止了。
“你们一班昨天在东面的树林搜索敌人狙击手很辛苦了,所以今天你们留下来休息,这是命令。”
张传海指着地上的沙盘,说道:“我们从西北面的茅草地潜伏过去,从敌人阵地的右翼进入他们的战壕。”
“战斗小组和之前一样,4个人一个小组,两个小组交替掩护前进。两个机枪手会在战斗小组搜索时占领制高点,拦截敌人主阵地的增援部队。”
“营部的小崔大家都认识,他是我们的步话机员,撤退时我会让他呼叫炮火,掩护咱们撤退。”
“参加战斗的战士准备好你们的四三冲锋枪,每人8到9个梭子,手榴弹多带,副班长带上一个15斤炸药包。每人还要带上手电筒,方便我们夜间行动。”
“二班长负责摸掉哨兵,然后战斗小组进入战壕,依次摧毁敌人3个隐蔽部,其中应该有一个是弹药库,最远的那个带有天线,好像是观察所,我们用炸药炸掉它。”
“小杨你跟着机枪组行动,你这个神枪手机灵点,发现那些危险的敌人就把他们敲掉。”
小杨点点头,紧了紧肩头的苏制步骑枪。
“晚上10点我们行动,还有什么问题吗?”在沙盘上布置完毕后,张传海问身旁的战士们。
众人摇了摇头,胳膊上打着绷带的副排长指了指沙盘标识阵地的前沿。
“哦对了,二班长你选出两个人,让他们作为尖兵,排除一下敌人阵前的障碍物。”
“是。”
“那么大家抓紧时间去准备一下,有时间就睡一会儿,解散吧!”
战士们都转身去准备,张传海拍了拍副排长的肩膀,说道:“老乡啊,这次你去不了了,等你伤好了的吧!”
副排长和张传海是一起从合肥出来当兵的,两个星期前胳膊被炮弹弹片打伤了,一直没好。他平常话不多,这时只是无奈地点点头。
张传海回到自己的坑道里,和战士们共同准备。他们检查好PPS43型冲锋枪,把手电筒绑在冲锋枪上。弹匣、手榴弹、炸药包都被战士们带在身上,紧了又紧。
“尽可能别让身上的东西发出声响,机枪手你们的弹盘最容易出声音了,所以小心点。”
把需要带的物品都戴在身上后,战士们还扎紧了裤管,防止有虫子钻进去。
提前开过饭之后,大部分战士在坑道里小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张传海则自己站在战壕里,端着望远镜看向他的目标——那个高地。
等到天黑后,两个班的战士集合起来,张传海带着他们从前沿阵地爬出去,一头钻进了茅草地,向着那个高地低姿前进。
幸运的是,南朝鲜军的阵地上没有安装探照灯,所以小分队大胆地跑过茅草地,在高地下卧倒。
张传海看了眼手表,时间快到10点了,他回头对二班长打了个手势,二班长便领着两名尖兵爬向山坡。
他们在山坡上发现了地雷,便小心翼翼地把地雷排除了。然后用破坏剪把铁丝网剪断。
小杨找了块岩石隐蔽在后面,把步骑枪举起来,瞄准南朝鲜军阵地上的哨兵。
二班长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把进攻的通道打开了,他慢慢爬上敌人阵地,趁着那个哨兵背对着自己,拔出刺刀无声地跳进,捂住哨兵的嘴的同时用刺刀捅进他的后背。
敌人哨兵挣扎了一下不动了,把尸体放在地上后,尖兵进了战壕,端着冲锋枪警戒着,班长回过头来,冲着山下闪了一下手电筒。
张传海带着剩下的战士顺着打开的通道慢慢上了高地,跳进了战壕。两个机枪手跟特等射手小杨继续往山上爬,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下将机枪架起来。
跳进战壕后张传海靠着战壕壁,将小崔叫过来。
“发信号。”
小崔拿出话筒,对着话筒长吹了三下,然后收起来。
“二班前进,三班跟在后面。每两个战斗小组互相掩护,行动!”
说着,他领着二班的一个战斗小组沿着战壕往前走,另一个小组跟在后面。
在赶到第一个隐蔽部前,里面出来了两个南朝鲜士兵。两个敌人背着枪,刚过转角碰上了张传海他们。
“开手电!”
战士们把手电筒打开,强光照在两个南朝鲜士兵的脸上,两人用手挡了挡,随后身体被冲锋枪子弹打穿了。
枪声一响,隐蔽部里面的敌人炸了窝,急忙去拿身边的步枪往外跑。第一战斗小组的4个侦察兵用密集的子弹把跑出来的敌人打倒后,便向隐蔽部扔了手榴弹。
隐蔽部里面两声爆炸过后,侦察兵们冲进去,将还没死的敌人打死。
第2战斗小组往前走,张传海跟着他们,经过战壕之后,他们向守在重机枪旁边的敌人开枪射击,打死了3个人。
“第1小组把那个隐蔽部炸掉!第3小组前进!第2小组掩护他们攻击2号目标!”
后面的战斗小组跟了上来,第2战斗小组向着从前面隐蔽部里出来进入战壕的敌人猛烈扫射,密集的弹雨把敌人赶了回去。
三班长带着第3战斗小组上来,靠近那个隐蔽部时,里面射出来的机枪子弹差点击中三班长。
“兔崽子!手榴弹!”
3颗手榴弹依次扔进了那个隐蔽部,里面很快传来了爆炸,3班长第一个冲进去,向里面的敌人扫了一梭子。
“班长,敌人全死了!”身旁的侦察兵推了推他。
张传海跑进来,他踢了踢地上的尸体,然后看到了隐蔽部里有个坑道。进去一看,里面放的是弹药箱。
他回头对三班长说:“把炸药包准备好,我们把这个弹药库炸了。”
外面的战斗还在进行,第4小组已经跟上来,他们打死了另一挺重机枪的敌人,然后掩护第2战斗小组接近那个有天线的隐蔽部。
由于小分队行动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敌人没有时间反应,端着步枪跑出来的南朝鲜士兵被手电强光照到的时候,连枪都来不及放就被子弹击中了身体,倒在战壕里。
靠近第3个隐蔽部后,战士们把手榴弹投了进去,里面爆炸之后便冲进去,开枪打死了剩下的人。
那部天线连接的电台被手榴弹炸毁了,正呲呲冒着火星。张传海跑进这个隐蔽部时,里面一片狼藉,尸体倒在地上,罐头盒落的满地都是。
他从毁掉的电台旁找到了密码本和一张地图,折了折揣在衣兜里,然后招呼二班的副班长。
“安装炸药,我们准备撤。”
这时,山顶上掩护的机枪组发现了增援的敌人,从主阵地那边赶来了大约一个排的南朝鲜士兵,还没等爬上山时,小杨开枪把第一个敌人放倒在山脚下。两个机枪手也向着奔跑来的敌人开枪,黑暗中敌人不知道来了多少中国人,就趴在山下胡乱地冲着山上的火光开枪射击。
“轰!”第一个隐蔽部被第1战斗小组用炸药包引爆了,整个隐蔽部迅速垮塌下来,成为废墟。
山顶上的机枪在怒吼,安装好炸药的战斗小组退出了隐蔽部,那个观察所被15斤的炸药包给炸毁了。
三班长从弹药库那边跑出来,跟张传海碰头。
“炸药装好了吗?”
“好了好了!”
“让大家快点撤!叫机枪组撤退,快!”
战士们依次翻出战壕,顺着来时的路撤了下去,山顶的机枪手把机枪收起来撤下去,小杨最后对着山下敌人打了一枪以后,也没管打没打中就跟着撤了下来。
张传海最后一个离开阵地,他让小崔呼叫炮火掩护,当他翻出战壕时,弹药库的炸药被引爆了,那爆炸火焰就像烟火一样漂亮。
张传海顺着山坡滑到山脚下,爬起身进了茅草地。当小分队撤下来时,志愿军阵地后面的120毫米迫击炮也发射炮弹,轰炸高地后面的敌人援军。
隆隆炮声中,小分队撤回到了本方阵地。张传海数了数人数,一个没少,也没有一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