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个去!权少昕你看见了没?”其中一人指着安谨文消失得地方有些哭笑不得,“居然真的有人拜老白!”
“嗯,我看得很清楚。”权少昕眼里满是精明,“话说,老魏,你觉得这次我和老白打赌谁会赢?”
“难说,”老魏大手一挥,“不过我压老白,毕竟是L大百年一遇的帝王嘛!”
权少昕白了他一眼,“这么赤裸裸的盲从!你可别忘了这次赌的就是‘帝王’,老白要是想赢,可要费点心思了。”
“真受不了你这一天到晚超负荷运转的脑子,都不知道你天天都算计点啥!”老魏毫无形象地挠了挠脑袋,“不过能把老白算计进去,让他心甘情愿地跟你打这个赌,你也算赢了一半了。”
权少昕受用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走吧,吴院长等着呢!”
差一分钟两点半,安谨文猫着腰,从后门溜进了阶梯教室,投影仪上已经放好了张教授的ppt,她贼眉鼠眼抬了抬头,不出所料地在教室的第一排找到了司落乖巧的身影。
她这个该死的优等生!坐一回后面能掉二斤胸脯肉么!安谨文认命地咬了咬牙,以最快地速度窜到第一排,坐在了司落占好的位子上。
司落将放在桌面上占座用的书收回去,看着气喘吁吁的安谨文道:“又去给白大神烧香了?”
“没,只是鞠了三个躬。”安谨文躲在司落身后瞥了一眼离得很近的张教授,还好,老头并没有注意到他,“高香还是留到期末考试前再烧吧。”
虽然数学院的学生常说张教授给数学院以外的院系讲课简直是暴殄天物,然而安谨文的脑袋仍然一看到数字就死机。张老头所有的深入浅出,幽默风趣到她这统统归零。
眼看着上课的时间过半,速写本上似像非像尸姬的骷髅也渐渐成型。布满划痕的枯骨四周大朵大朵的罂粟肆虐盛开,黑暗中绽放绝望的光华。
安谨文觉得握着笔的指尖暖洋洋的,线条犹如涓涓细流,汪洋恣意地汇聚成河,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除了那只长了几块老年斑的手……手?!
安谨文笔尖一顿,速写本随即被那只手拿了去。
张教授审视着已经本子上渐趋完美的骷髅与罂粟,笑得甚是慈祥,“这是恐怖电影给你的新灵感还是可逆矩阵给你的新灵感?”
“呃……”安谨文一时语塞,周围的学生看着本上的骷髅头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都不是?哦,那就是我给你的新灵感了。”
又是一阵哄笑。
张教授将速写本还给安谨文,笑道:“光给白轶烧高香是没有用的,安谨文同学。”
居然上课前听见了她和司落的对话!这老头不都六十多了么?怎么还这么耳聪目明!
安谨文将头深深地埋在桌子后面,恨不得当即变作一只鸵鸟。
后半堂课安谨文再也不敢开小差,不知所云的定理搞得她直想打哈欠,可是一看见张老头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就下意识地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安谨文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拽过身侧的司落准备声讨她见死不救之罪过,然而司落十分无辜地看了看安谨文,“咦?我知道你感激我,但用不着这样眼泪汪汪深情地看着我吧?”
那只是憋哈欠憋的!感激?鬼才感激你!司落将东西收拾整齐,歪着脑袋道:“还强迫我半夜十二点跟你一块看鬼片么?”
算你狠!好汉不吃眼前亏,安谨文深吸了一口气,“姑奶奶,我错了。”
司落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工工整整的课堂笔记递给安谨文,“先把它抄完,不抄完不许上游戏。”
“……”
她要将那些总是在背后偷偷暗恋司落的猥琐男统统拎出来训话!谁说这厮又胆小又温柔的!完全就是魔鬼啊魔鬼!
横七竖八的数字抄得安谨文不止一次产生了想掐死带着头盔,安静躺在床上的司落。然而她只能是在司落看不见的地方张牙舞爪比划两下罢了。
抄了两个小时,安谨文头昏眼花地晃了晃颈椎,后颈传来一阵嘎巴嘎巴的声响。书桌上安静地躺着那本画着骷髅的速写本,安谨文指间在罂粟花拂过,咧开嘴笑了笑。
她起身蹬蹬蹬上了楼梯,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戴好头盔。再度睁开眼睛时,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顿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仍是荒岩野的景致,系统已经刷新,原本被他们三个破坏殆尽得岩林已经完好如初。
安谨文回了七非宫,钟馗不在,估计是有新入九殿平等王门下的玩家,他领着人家去观光阿鼻地狱去了。偌大的七非宫只有平等王一人,额间一点雪色桃花衬得他愈发清冷如水。
他看了看玄铁书案上凭空现出的竹简,微微颔首道:“一世难安诛尸姬有功,当赏,以示嘉奖。”
平等王的话音刚落,正在欣赏美男满眼冒心的安谨文就听见系统的提示:玩家一世难安,你与平等王的的好感度增加3%,煞值额外增加9点。”
平等王拿起毛笔在竹简上风度翩翩地勾勒了几个篆字,“一世难安,你既已在我幽冥修炼满二百年,不如就去阳世走一遭吧。”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如今的人世,诸善不行,百恶丛生。冤魂恶鬼当道,不归幽冥,在人世蛊惑人心肆意为虐,以泄生前怨怒。你去阳世之后,须当尽力维持阴阳之序,还人间一个太平清明。”
安谨文愣了一会,无语道:“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
平等王挥了挥宽大的袍袖,“你去找牛头马面吧,他们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的。”
“呃……”
安谨文忽然想起被她搞丢的5%的好感度,不知道这回会不会被这两个NPC整到。
奈何桥的这一端,牛头马面显然还记得这个对他们“出言轻薄”的姑娘,离老远就黑了一张各自的牛脸和马脸。
牛头低头核对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名单簿,十分不情愿地在她名字后面用牛蹄子戳了戳。于此同时,安谨文腰间的鬼牒也有了变化,原本古朴无华的腰牌此时竟蔓延出藤萝一样的花纹,缠绕在她名字和师门称号的四周。
“好了,”马面不耐烦扬了扬手,“过了奈何桥,到那头去找孟婆,她会送你出幽冥届的。”
安谨文收好自己的鬼牒,猛地窜到马面的跟前,左左右右地仔细端详了半天,吓得马面两只马耳朵腾地竖得溜直。
“你你你、又、又想干什么!”马面结结巴巴地问道。安谨文修眉微挑,伸手顺了顺马面的因为紧张而悉数倒立而起的鬃毛,嘿嘿一笑,“别紧张,就是看看你这马脑袋是怎么和脖子连一块儿的。”
牛头鼻间哼了一口粗气,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拿钢叉叉死她的冲动。
安谨文大笑着上了奈何桥,走之前当然没忘了顺便摸一摸牛头的两只犄角。
叮!玩家一世难安,您与牛头马面的好感度下降了10%。
安谨文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奈何桥下是陡然波涛汹涌的忘川水,一只脚刚踏上黄泉路,奈何桥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忘川也重归平静。
孟婆仍是从暗处幽幽现出身来,落落大方地躬身行礼,“老身恭贺鬼差大人修炼小成,得以重返阳世。”
“谢了。”安谨文看着眼前身形佝偻,却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慑人的贵族之气的孟婆,不敢怠慢。
孟婆微微一笑,道:“从我这里可以传送到人间的梁阳城,开始新的修炼,您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安谨文点了点头,答道:“是的。”
孟婆步履蹒跚地向后退了几步,干枯而苍老的手在虚空中画了个阴阳八卦的轨迹,然后缓缓落下,“到梁阳城后找黑白无常,此二位正在梁阳城锁魂,可前去一叙。”
眼前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渐渐凝成一道拱门的形状。
安谨文对着孟婆微微颔首,谢道:“自当遵命。”
说着,她便再不犹豫,将身子融进了光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