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回去做了番手脚之后,第二天——
“院士,我的人发现了新的血迹。”早间,安格斯通过通讯符咒和穆尔联络。
“有没有搞错,我才刚睡下……”穆尔这几天都是通宵的追查,每逢黎明时分才能睡一会儿,不过作为修罗院防务的总负责人,他只能在事情了结之前强打精神干下去:“等等,告诉我位置,马上就来。”
现场是在北面外郊,离内城还挺远,穆尔乘坐炎龙,只花了十五分钟左右就赶来了。
现场是在一处荒郊,血液洒落在几株灌木旁。
“这个莫非……”穆尔勘察着现场,看过来看过去,还闻了两下,“这特么不是杀猪的现场吗!”
希普托在一旁苦笑,安格斯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血迹:“猪?”
“废话!当然是猪,血迹就罢了,这味道也不算什么,那没化干净的猪尾巴和猪蹄还不够明显吗!”
“啊!”安格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穆尔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揪起安格斯的领口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以为那是什么?”
“我还以为是作案者刻意放了猪的残骸在这里混淆视听,所以才……”
“你难不成要尝尝才懂吗!不过,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可能……”穆尔放下安格斯,稍微冷静了一点,“这情况你可以晚点给我报道,我还以为影魔出现了呢……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请等一等”,希普托叫住了穆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疑点需要您来看看。”
“啥,说吧。”
“您仔细看看这些残骸……”希普托指着那滩血迹,“这一地血迹不像是慢慢溢出,而像是突然溅落出来的,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残骸。”
穆尔再看了看血迹,“真的是这样。”
“听说深渊魔君那柄真正【邪君灵斩】的饮血效果就是如此,刺到人之后会使人血液沸腾、肢体爆裂……只是我没有亲眼见过,这血迹却让我做出了这样的联想,会不会……”
“那柄邪剑的下落至今未明,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持有人是谁呢?”穆尔假设道:“会不会是入侵的那个影魔?”
希普托不假思索道:“不是。”
穆尔目光一锐:“你怎么知道?”
“唔……”希普托微一迟疑,回道:“这么说很失礼……如果影魔驾驭了这柄遗物宝剑的话……院士与它交手应该不会轻松才对。”
穆尔想了想,道:“也是。”
安格斯道:“不过什么人会用这么厉害的剑来杀猪呢?”
“肯定不是为了做猪红吧,”穆尔把可能有动机的人微微一过脑子,便道,“你回头问一下叶铭昨晚上去哪了。”
“您怀疑是叶铭?”
“他作为老师,未免太负责了……”穆尔改口道:“不……应该说是作为一个人,太负责了。还真热血啊。”
安格斯道:“不可能吧?那剑呢?叶铭怎么会有邪剑的?”
“也可能是借的吧?也可能是伪造的效果,不过——”穆尔看向了希普托:“仅凭地上的血迹你就能猜到是邪君灵斩,是因为自己有一把吗?”
“这……的确是这样。”她的确有一把相同威力的剑。
“据说你手中那柄剑的威力超越了前代真品,乃鬼斧神工之作。”
希普托应声回道:“那是家母的遗作……”希普托和萝琳的母亲名叫埃米亚斯,在铸剑这一行里面是有名的大行家,其一生的最后一柄剑,就是邪君灵斩的仿制品,虽然是仿制,但威力已经超过真品。
“恕我冒昧,”穆尔道,“能让我看一看它还在吗?这次邪君灵斩莫名其妙地出现,千头万绪,实在太令人为难……”
希普托也正好在想这个问题,能有这种威力的剑除了真正的邪君灵斩就是母亲死前所造的那把。的确有必要回去检查一下那遗物还在不在。
她稍一犹豫,回道:“其实我在看到这片血迹的时候就想到了家母的遗物,正打算回去检查一下是否还在。既然如此,就请院士随我一起去吧。另外同行人不能太多……”
因为这柄剑的确切位置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希普托只让穆尔和安格斯跟自己去确认。
半个小时后,安格斯和穆尔跟着她到达了目的地。
希普托自己也是铸剑师,所以当然有自己的工房。
她的工房建在羽峰城的西南边缘,小房子几乎靠在悬崖上,要有个塌方估计就能体验长达数十秒钟的上帝视角。这地方挑的很危险,但也很浪漫,悬空岛在空中漂浮时,窗外景色的壮阔可想而知。
“从窗口看出去,感觉就像浮在空中呢,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穆尔称赞道。
“其实这是为了警告自己,”希普托道,“铸剑也是会让人失足的……”
她母亲就是因为铸剑而死,那时候,希普托正在外面游学,萝琳年龄还小,幸亏遇到安格斯收养,否则希普托会留下终身遗憾。
众人看她很在意母亲过世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搭腔,都住了口。
希普托走进地窖,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双手托着一柄剑,剑鞘很厚,还用了水晶锁链捆住了剑柄和剑鞘连接的地方。但这仍然无法阻止剑的戾气外泄,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因为她手中那柄剑而开始紧张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活跃的剑,仿佛是生物一样。”穆尔道。
“这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希普托淡淡道,“要看看剑锋吗?”
“不用了,可以收起来了,这样的气势不应该是假的,”穆尔道,“难怪铸剑也会死人,要造出这么可怕的凶器来倒真是危险至极。”
希普托回到地窖重新放好了剑。
安格斯道:“那么,院士,你假设是叶铭杀猪庇护学生,但剑的来源似乎还是问题。”
穆尔敲了敲脑袋:“看来消息还是太少了……”
影魔还在暗处虎视眈眈,自己却因为魔剑束手束脚,穆尔已经被这件事烦透了,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强硬一点从李费尔口中寻找突破点。
“只能看叶铭的那个学生了,他是从哪里搞到那柄魔剑复制品的,能知道来源就能顺藤摸瓜。”
“可是那个学生似乎不太愿意配合您。”
穆尔考虑良久:“用点魔药吧,问魔药科的教授借点吐真剂。”
安格斯显然是很顾忌:“对学生们用这个似乎不太……”
安格斯的担忧是有原因的。
中华之混乱史以五胡之乱为典例,十九州大陆与之相比毫不逊色,其战争史也不短,更有上百个种族间的明争暗斗。如果中华战乱史是一锅稀粥的话,那十九州战乱史则是一锅东北大乱炖。
所以明哲保身的族群唯一的选择就是“中立”。谁也不帮,所以谁也不惹。
于是,吐真剂在修罗院这个无政治色彩的地方算是什么呢,是炸药。
这是个很忌讳的东西。院内各个族类不说,学生之中大多都是高位者的子嗣,多少都知道一点国家或种族中的机密大事。吐真剂到底为了打探什么?军队虚实?国家内政?
穆尔用吐真剂的行为就相当于高空走钢丝,修罗院能招罗到五大族为学府撑腰十分不易。事情一旦败露,修罗院立刻会被各大势力猜忌、打量,最终让整个修罗院的构想都功亏一篑……
“算了……从长计议吧,仔细想想,累死我也不敢碰这个底线。”
穆尔正说时,通讯符印传来了一个让他七窍生烟的消息:“这里是监禁李费尔的牢房,我们被被影魔袭击了!防卫科和监察科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我们人手……啊!!!!”
“什么!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回答我!”
通讯那头,是一阵沉默——
“喂?是穆尔院士吗?”突然传来了叶铭的声音。
“是叶铭?”穆尔惊异中问道:“为什么你在那里?劫狱吗?”
“额,不是!”叶铭道,“院内的气氛很怪……总之请速归主持大局。”
叶铭是受到了古兰的指示:“李费尔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才在牢房外面蹲点的,古兰又一次算中,叶铭就此拦住了影魔。
“撑住!”穆尔召唤炎龙,乘上后立即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