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色也亮了,张天远和张大山打了个招呼,带着张小牛和王俊锦来到张学文家,三人来到书房,翻出一些宣纸,张天远让王俊锦在一旁帮忙磨墨,让张小牛去搞了些浆糊,自己把毛笔放在嘴里慢慢软化,并在脑海中组织了下语言,然后一口气写下了十大张招人海报,大意就是现在要招录护院二十人,账房先生、管家各一人,佃户100户,其中护院管吃管住,一个月500文的工钱,要求身体健康。账房先生、管家包吃包住,另外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每家佃户开春后可租种10—20亩田地,家主提供良种,农具,佃户耕种后第一年秋收后需上缴六成的粮食,第二年上缴五成的粮食,第三年上缴四成的粮食,以后上缴四成为定例。张天远定当下的这个比例很优惠了,可以说放眼大明都找不出第二家了,现在的佃户基本上都可以说是东家的变向长工,一年忙到头尾,还不能果腹。按照张天远定下的这个比例,即使第一年都可以保证基本的温饱了,即使不能顿顿吃饱,却也不用再担心被饿死了。而对管家、账房和护院的待遇那只能用丰厚来形容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分别在县城四个城门处各张贴了一张,另外在周围几个村镇也都张贴了一下。
等回到张家庄后,张天远几人也是累的够呛,但是依然咬牙做完了晚上的日常训练。
第二天,几人做完训练吃了早饭,便抬了桌子来到村前的晒场上等候,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来一个人,按说张家庄还是很好找的,不存在什么迷路找不见的情况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害怕鞑子回来,所以没人敢过来?不过这个时候的人生活节奏都很慢,上午没人来,说不定下午就有人过来了,张天远想了想也就不再着急了。
没有人来,张天远三人也不闲着,都拿出武器来开始训练起来,期间张大山、张王氏和小芸都过来看过,小芸这丫头直接就不回去了,说要在这边帮忙,农家子弟也没那么多讲究,张天远更是没有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等旧观念,便也同意了。三个小男人练武练得热火朝天,小芸跑前跑后端茶送水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期间,张大山把张天远叫到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我们都是庄稼户出身,老老实实过日子才是本分,不要整那些歪门邪道的。
张天远理解张大山的想法,可理解归理解,做还是要按照自己的做,难不成自己重生一次就是来种地的,这要说出去被其他穿越者听到,那还不被笑死。
“爹,您还还没有看清吗?这就是个乱世啊,我们想本本分分的生活,可是鞑子让吗?强盗让吗?还有官府让吗?多少人都家破人亡了,SXSX那边流民造反就没停过,SD那边听说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人都被饿死了,可是你看官府给过赈济吗?不仅没有还不停地催逼税收,这是把老百姓朝死里逼啊,就拿这次来说,要不是我们提前逃了,还能有活命吗?我们这次是活下来了,可是下次呢?大牛叔的死你忘了吗?如果我们当时手里有一股力量的话,大牛叔也许就不会死。我们只有掌握了自己的力量,才能在这个乱世艰难的活下去,不然迟早还是会被人吃了。”这是张天远来到这个世上,和张大山说的最长的一次话了。
张大山听完后,长长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张天远要小心身体,便佝偻着背走开了。
张天远感觉张大山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才四十多的人可看起来却像六七十的人了,张天远不由内心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张天远不知道这是原来这具身体的情感反应还是自己的,但是却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家人,让家人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张大山的苍老不仅是艰苦生活的磨砺,更是因为,张大山忽然发现张天远长大了,再不需要自己保护了,而且也变的越来越陌生了,张大山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可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己都无法改变和阻止,甚至连帮忙都帮不上,张大山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去干些什么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张天远几人正准备回去吃饭,却有两个大人挑着担子进了村口。
“哥,有人来了!”小芸大声喊道。
其他人其实也都看到了,只是都没出声,只有小芸还是小孩心性,一看到有人来,就激动不已。
等来人走近了,张天远一看,居然是熟人,就是那天在Q县县城见到的逃难夫妇,那对夫妇见到张天远也是一愣,这才隔了没几天,大家都还有印象。
“大哥你好啊,你们这怎么到张家庄来了,不是让你们往北去吗?”张天远首先问道。
来的男子放下担子,这才说道:“没想到又和恩公相见了,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未相报,请受我一拜。”说完便跪了下去。边上的女子和两个孩子一看,也跟着跪了下去。
张天远当然不会接受他的跪拜,而且让一个比自己大的人给自己下跪,张天远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张天远赶紧扶起该男子,小芸非常有眼色的扶起了一旁的少妇,王俊锦则是搀起了两个孩子,张小牛左右看了看,干脆站到了张天远的身后。
“恩公,多谢你当日的提醒,不然我们夫妻还打算在城中休息一日再走,那样的话只怕与恩公现在已是天人两隔了。”
“唉,都是国家贫弱,这才有此一劫啊,只是你们这又如何回来了啊?”
“不瞒恩公,我们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向北走了五六里地,便在Q县北边一个叫十里屯的村子休息了,第二天听说鞑子夜里就到了Q县我们害怕又继续向北走了十余里地,可是此时已是囊中空空,再也无法前行了,如此在一户农庄上又歇息了一天,不想天杀的庄主竟然见色起意,想要霸占我家娘子,我这只好带着娘子和巧儿、彘儿连夜逃亡,这才逃出虎口,我们不敢回县城,又不敢继续朝北走,就如此在附近盘旋了一日,后来听说鞑子南下了,这才冒着胆子回了Q县县城,昨日傍晚在城门口看到了一贴告示,说是张家庄招人,这才过来看看,不想在这遇到了恩公,真是三生有幸。”说完又要拜谢。
“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快起来,你要是当我是恩公,就听我一句话。”张天远一看,只好把恩公的牌子打了出来。
“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兄长高姓,怎么称呼啊?”张天远转开话题问道。
“当不得恩公称呼,小人姓刘,名昌平,字修远,恩公称呼我修远便可,这是内子,姓田,名可秀。”刘昌平答道。
让一个人称呼自己的字,这就是很亲近的表示了,再加上把自己妻子介绍给别人,那就是真当自家人看了,不过在张天远看来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昌平取字修远,这是有大志向啊。”
“空有志向却是报国无门,背负灭族之仇,屠城之恨,却又手无缚鸡之力,人们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言诚不欺我啊。”张天远不想一句在后世再正常不过的夸奖之词竟让刘昌平如此感慨。
“好了,不要多想了,既然到了我这,那就放心吧,走,先吃了饭再说。”张天远看到两个小家伙无精打采的样子,估计也是饿了好几顿了。
一行人回到张大山家,张王氏已经把饭都盛好了,想着今天可能会有人来应召,所以多做了一些饭,如今倒是刚好用上。
虽然很饿,但是唤作巧儿、彘儿的两个小孩吃的却是很斯文,也懂规矩,等到所有的大人都开吃以后,这才拿起筷子和馒头吃了起来,看来都是受过了良好教育。
吃完饭后,又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刘昌成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田可秀留下帮助张王氏收拾东西,小芸领着两个小家伙去了院外玩耍,张大山则带着张小牛去隔壁院子给刘昌成一家收拾房子去了,刘昌成则是跟着张天远二人又去了村口的晒场。
“刘兄,你在高阳肯定还有家产吧,这怎么不回去呢?要是因为盘缠,小弟这里倒也还算宽裕。”张天远虽然听刘昌平说是看了找人告示才来的张家庄,但是还是不相信刘昌平是给人打工的人,在这个皇权和乡绅共治天下的大明朝,刘昌平这样的就是典型的乡绅,虽然一时困难,但是土地、房屋等家产肯定还在,没有必要给别人打工,张天远估计刘昌平之所以来肯定是为了应付眼前的难关,所以才有此一说。
“不瞒恩公,昌平在高阳还略有些家产,本来到张家庄也是想先安定了,再想法回高阳,只是没想到竟是恩公在此招人,如此,高阳不回也罢,昌平愿留下帮助恩公,以报恩公活命之恩。”刘昌平倒也实诚,直接说出了心中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