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狠心之极,“无期,怎么还愣着不动,难道你下不了手?那可不行,你既然跟了我,就要摒弃原先的你。
世界本就非黑即白,所有人都已经是黑暗之身,唯有你,想要再保持洁白之身,那可不行。来,朝着这里划,对了,千万不要一下就割破了他的颈喉,本公主要的是他慢慢品尝死亡的滋味。”
“啊!”她的手飞快在他胸前隔了一刀,用力之深,仍旧避开了关键位置,李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恨意。
“无期,看见了没,就是这样,你来试试。”雨萝谈笑风生般的将刀片又放在了她的手中。
华容从来没有手指紧紧的捏着刀片,犹豫不决,但她知道这是雨萝在试探她,她没有办法,她的唇角亲启,继而猛地割了一刀。
鲜血四溢,染红了她的白衣,也染红了她的眼,雨萝哈哈大笑,“早就该这样了,无期便就在这里行刑,记住,不要让他死的那么快。”
“是,公主。”华容回答道。
公主挽着假蝶儿的手缓缓离开的牢房,华容感觉到了暗中有一人在监视着她,她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手中的刀片在颤抖着。
李敖抬头看了一眼她,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那抹犹豫不决,眼色微变,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华容恰好挡住了他的身子,她手中捏紧了刀片,飞快的朝着那人的脖子割去。
没有一丝丝拖泥带水,她迟上一秒便会给这人带来无尽的苦痛,她嘴唇再次起合。
“对不起……”鲜血沾染了她的半个脸颊,还有些温热。
“谢谢……”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释怀和感谢,以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可能再活下去,华容让他死得更快,也便是得到了解脱。
华容丢了刀片,怅然若失的离开了牢房,不敢看,也不敢回头。
“要告诉公主请便。”她走到监视她的蓝儿面前,说了这样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
蓝儿凝视着她的背影,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一向平静的华容脸上会露出那样的神色,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女皇说的没错,她性子太过于纯粹,即便是要来趟这趟浑水,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女皇。
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心中永远装着的人都是别人,可偏偏也是这样,她的心中没有雨萝的那种狠意。
虽然早就料到会遇上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心里准备又怎么可能赶得上遇到的现实。
上一次她伤了国师,可是这一次她却是杀了人,那人直接了结在了她的手中,一条鲜活的生命从她面前消失。
已经记不清楚她是怎么回的房间,没有来得及洗漱,关上了门她便已经滑到在地,她忘不了那人死在她面前的模样,以后自己还要遇上更多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心和身子,一片冰凉彻骨。
一人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她本想动弹,却发现那人的怀抱好熟悉,阔别三年之久的怀抱,有时候在梦中她都会惊醒,身旁早已没有了那人的怀抱。
熟悉和温暖,她却没有理由再推开,玄烨感受着来着她身上的冰冷,她到底遭遇上了什么。
从她一进门便什么也没有做的瘫在了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他紧紧拥着她,想要将自己的温暖传到她身上。
“阿容……”
她紧闭的双眸在这一刻睁开,她不该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再暴露于人前,挣扎出了他的怀中。
“你走。”两个字却被他以吻封缄。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那抹慌乱,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和脆弱,她的脸颊之上还有着已经干涸的血液,只一眼,他大约感觉到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玄烨只是心疼她,心疼着她一个人要承受那么多的东西,她的唇冰冷,手指不停在他怀中抗拒。
他并不想对她做出不轨的事,仅仅只是想要慰藉她那颗已经冰凉的心,华容渐渐的感觉到他并不是像上次那般想要占有自己。
他的吻很温柔,没有一丝亵渎,反而有些安慰的意味在里面,渐渐地,她失去了抵抗。
三年间,她从来没有一次忘记过玄烨,他的好,他的坏时常萦绕在心中,可是她说不得,谁也说不得,只能将这个人永远的放在心里。
有些东西便是如此,越是压抑越是从心间蔓延而起,当有那么一个点之时,便会燃起滔天大火,猛地从心间泛起。
爱将她灼烧的一丝不剩,她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回应起他,幸好,理智在这一刻清醒,她猛地推开了他。
玄烨却是一把拥住了她的身子,“阿容,三年我便同你说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句话永远有效。”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三年前我离开你便是决定从今以后,不再依附与你,三年前也好,三年后也罢,玄烨,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华容挣开他的怀抱。
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话,玄烨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那方白帕,温柔的拭去华容脸上的鲜血。
“阿容,你可知道,你根本就不适合这样的生活,朝堂纷争,讲究的便是明刀暗夺,稍不注意便会有生命危险,你又有几条命去应对。
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有两个孩子,你若真的死了,孩子怎么办?阿容,你不如听我一句,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你不就是想要帮助女皇守好皇位么,原本我不知道你和她有这样的关系,我帮你便是,你本就是应该在人手心被人怜惜的人。不该如此。”
华容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我要什么,你便给我什么,呵呵,我要的从来就不多,以心相待,一人足矣,既然我们已经错过,世人皆知我已经死在了三年前,那么你也当做从来没有见过我,我早就死了吧。”
“难道你要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过往统统都抛开,那样的事情,你能忘记,我是万万都不能忘的,华容,你不要欺骗自己了,分明我吻你,你还是有感觉的。
为何你就是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也不愿意多相信我一点,三年前便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样?”玄烨满脸的无奈。
从来都没有受过挫的人,却在华容手中连连受挫,这个倔强的女人,而今宁愿自己冒着风雨前进,却再不愿意躲避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心中除了无奈便是冷凉。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吧,我们之间早就不该有那么多的牵扯。若是缘分深刻的话也不至于会分开了,说到底我们是缘分未到,从今往后,你我就当是陌生人吧。”华容推开了玄烨,静静走到旁边。
“若真是缘分未到,为何你我在这样的地方都会相遇?难道不应该咫尺天涯才是,既然我们再次见面,说明我们便是有缘。”
“等这里的事情一旦了结,我会带两个孩子离开这个乱世,我已经受了这么多苦,我唯一的心愿便是想让两个孩子能够幸福快乐的成长。
想必你也已经见过他了,澄儿像你,以他的性子,他日定会长成一个出色的人,可是我却不愿意让他再沾染一点点血腥。
所有的血腥,所有的黑暗就让我一个人背负也就罢了,现在他们过得很好,所以请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三人,我的事情也与你无关,我累了,你走吧。”
华容背过身来,再没有理会玄烨,而是径直走到了床上休息,玄烨木讷般的站在原地,身体早已经冰冷彻骨。
有时候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如心里的苦痛,看着那道蜷缩在床上的身影,他仍旧想要像过去一般,将她拥在怀中,华容说的没错,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
“明日,我会离开黑耀。”
黑暗之中,华容的耳边传来了玄烨的声音,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却终是没有回答,这样的结局,应该才是最好的。
可明明是自己决定的事情,眼角为何还有泪涌出,心中仍旧是一番刺痛呢,难过到无以复加,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也觉得难过得不能自已。
或许玄烨在这个时候回头将她拥住,说不定她真的就能够有那一丝丝的心软,可人生没有或许。
生命从来没有或许,他还是毫不回头的离开了。
门,咯吱的响了,是他离开的身影。
华容从床上坐起,手指被咬得道道齿痕,她唯有如此才能够止住自己哭泣的声音,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离开。
为何,她们会走到这个地步,既不回头,再也不见。
眼角还有泪光被她狠狠拭去,她的弱点便是心软,想到雨萝那般的绝情,对于自己枕边人都能够千刀片开,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华容不禁想了一下,若雨萝是自己,那么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只怕谢婉如早就不是她的对手,被她捉住片以千刀吧,又怎会像是自己这般悄悄离开,躲到了另外的地方生活。
这当真是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命运,若真是她的话,自己又怎能有现在这样的日子,虽苦,但是她却能够证明自己的存在。
今日李敖的死就给她上了血淋淋的一课,如若他日自己失败,那么李敖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既然她那么有时间在这悲春伤秋,不如将时间都花在其他事情上。
华容眼中再次变得坚定,起身离开了房间,夜就要过去,在天明快要来临之时,她悄悄离开了公主府。
守城的侍卫本想阻拦,却见她亮出了公主府的腰牌,那人眼中一惊,并不敢再过阻拦,“我要去城墙之上。”她冷冷说道。
“公子请便。”侍卫不敢阻拦,现在谁不知道华容便是公主府最得宠之人,男宠也好,心腹也罢,只要沾上了公主府的名号,没有一个人不认。
华容急冲冲的来到了城墙之上,眺望着天边,太阳已经露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出来,在天的那一边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青色映衬着金色,仿佛也圣洁了许多,黑耀都淹没在一片血红之中,今日血色杜鹃像是发了疯似的,没命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