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喻潇身子贴着冰冷的木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方才苍白的脸现在因为剧烈的跑动显的潮红。
一双眼看着前方,视线以内却是模糊不清,匆忙的用手擦拭自己满脸的泪痕,喻潇张开了嘴,下唇早已被她咬出了血了,显得格外妖冶。
身体无力的顺着门滑下,她像散了架般坐在地上,顾南林火急火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鱼!”
身后的门在剧烈抖动,喻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出声竟只剩哽咽,她背抵着冰冷的房门,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身子本就在这一连串的意外之中消瘦的不成样子,抱着自己的双腿,连喻潇自己都觉得自己空余躯壳。
门外的人似乎还在坚持不懈的敲下去,直到喻潇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嘶吼着把身旁的椅子推翻在地,世界仿佛定格在这一秒,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她的一声嘶吼后化为乌有。
“你滚啊!”
竭尽全力的嘶吼之后是长时间让人心里发荒的沉寂。
顾南林扣在门上的手一瞬握紧,骨节分明的手此时青筋暴起,寂静后,那双手只能无力的颓下。
如鲠在喉。
这个阳光尚好的冬季,少年披着一身白雪在门外站了不知多久,最后,空余一个落寞的背影。
……
喻潇从冰凉的地上站起来时,差点因为双腿长时间没动而腿麻摔倒在地,推开房门,屋外的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似乎从未有一个双眼幽深如星夜的少年,在门外屹立许久。
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也如这一场雪一样,最后只剩白茫茫一片?
喻潇苦涩的想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此时已黄昏,屋内昏黑无比,喻潇双臂环抱住自己,一步一步朝着黑暗深处走去,心中竟生起了几丝孤勇。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行人往来匆匆,喻潇独自一人坐在候机室中,听着电话那头夏迟痛斥自己的无情无义把所有的事都搁在她的肩上。
喻潇玩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淡淡,不知听进去了几句。
“算了算了,没良心的,休学手续我会帮你办的。”
“记着早点回来。”
喻潇正欲开口,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只余一阵忙音。
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着实算不上好。最关键是便是自己得的什么狗屁的解离性失忆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过往是记得的,只知道病状越来越明显。
她甚至开始记不得某些人的脸!
那些曾经熟悉的,现今珍视的,抽丝剥茧般从自己脑海中剔除!
而这种情况,她懦弱的无法自救!
她曾经嗤之以鼻的懦弱,呵。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忘记所有往事,也不知在自己病入膏肓时,是否就如母亲一样,孤身一人从高楼一跃而下,像一片油尽灯枯的残叶,轰然坠落,了无生息。
父亲终于把母亲的故事告诉了她,她却没了那个听下去的兴趣。
她生来就有着骨子里的孤傲,父亲的不善言辞不会表达,让她很早便知道如何把自己的悲伤与懦弱缩化到最小,让她过早的学会了任何事情都自己承受。
她此生做过唯一大胆不计后果的事,便是一往情深的爱上顾南林吧。
她想独自一人出去走走,踏踏世上的山水。
医生说的,这样对病情有好处。
登机时间已到。
喻潇回望了一眼这片让自己深深热爱的地方,眼眶微红,却始终未落泪,拿着背包的手力道不自觉的紧了,利落转身,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登机口。
期待什么呢?她走的事情,谁人也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