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潇看着眼前男子瘦削的脸,莫来由的觉得他瘦了很多。听小璇说,他是因为他母亲的事情才出国,没有陪着自己回校的,似乎,他也遇到了很多烦心事。
喻潇好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她知她与他的关系亲密,却又本能的排斥着,如若不是方熠然从一醒来就陪着她,肖璇是她多年好友,她恐怕连他们两人也不会太过亲近。
她像一只没了壳的蜗牛,周遭的一举一动一声一响都会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她对他的记忆,甚至是其他人的记忆,一直都在以很缓慢的速度遗忘,从知道自己患病以来,她记了整整一个本子的日记,把自己一天经历的大小事都记录下来,还是不能帮助她缓解遗忘的速度。
一个念头在自己脑海里形成,逐渐扩大,慢慢成型,喻潇看向那双炙热且带有明显占有欲的眼,徒留一笑。
手里被一双手,不对,一双爪子抓着,喻潇的笑带了几分无奈,这白球,赖在自己身上就不下来了,整个一无赖流氓样。
“睡不着的话,陪我走走吧。”
顾南林道。
“陪我走走吧。”
那声音里的淡淡渴求,喻潇无法忽视。
脑海里被这五个字充斥着,喻潇点点头,便不由自主的跟着顾南林沿着街道向前走去。熟悉的话语,熟悉的人,喻潇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对自己也说过这句话,那冰凉清冷的声音,和顾南林的声音如出一辙。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心如擂鼓?
路上行人寥寥,路灯在石板路上打下昏黄的圆晕,黑瓦白墙乌篷船,岁月静好之景。
“记得这么?”身旁的男子顿下脚步,忽而侧身对喻潇问去,“在这儿,你和这个小家伙,”他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喻潇手里白白软软的一团,惹的白球在她怀里一阵乱动,好不安分,“还有我,再次遇见。”
“那时候你穿了一件草绿色的夏衣,蹲在这座路灯下,头发还很长,嗯,长发及腰那种……”他似不善言辞般,说到这儿摸了摸鼻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眉间是化不开的柔情,“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白球说着话,声音很糯,那时我就站在你的身后,看了许久。”
“你和它聊的专注,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到最后还是我耐不住性子,出了声。”
“你很没有安全感,和我同路回家,一路上都侧头看我,生怕我把你拐去卖了似的,那时候,你像只小老虎。”
“这些种种,你还记得么,小鱼?”
他看向她,深邃的眼里迫切的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喻潇一直垂头抚着白球的毛,静静的倾听,手上的动作随着男子的声音渐渐变得僵硬,死死的想抓住脑海里稍纵即逝的画面,却徒劳一场,额头的结疤处传来隐隐的刺痛。
“……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半晌,她迟迟回道。
喻潇咬着唇,想用嘴上的疼痛缓解额头上如针刺的痛楚,睫毛如同羽翅般颤动,连夜不眠的血丝愈发清晰,喻潇垂着头,不敢看男子此时的表情,一阵颓丧的冷意从身侧传来。
眼眶涩涩的发疼,顾南林此时竟还能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