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国,李国公府。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金色亮光。将那浅蓝色的天幕一点点地浸透。新的一天,己经慢慢的来临了。
李梦熙疲惫地睁开眼,素绿的账幔被撩开,用纯金的床勾勾起。
“姑娘,你醒了。”一位圆脸梳着圆髻斜插一支玉簮着青衣,年龄在三十左右的妇人立于床前惊喜道。
李梦熙困难地点点头,这是她的奶嬷嬷方嬷嬷,她自半月前,被诊断感染了天花。就从她原来的萱莞院搬至这个小院,独留方嬷嬷照顾她。
方嬷嬷见李梦熙醒来,摸了摸她的头,惊喜地叫道:“姑娘,你的烧退了。”只要退烧了就表示危险期度过了。
李梦熙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等她开口才发现喉咙火辣火辣的,都快冒火了,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方嬷嬷见李梦熙一脸的茫然,到也没有多想。这四姑娘刚昏迷了几天才醒来,反应慢一些也是正常的事情,逐开口问道:“姑娘,你饿了吗?嬷嬷给你盛碗粥去,垫垫肚子。”
李梦熙点了一下头,就着方嬷嬷的手,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一碗小米粥:“再来一碗?”
她实在是太饿了,己经有三天没吃东西了。
方嬷嬷见李梦熙见一眨眼就吃了一碗白米粥,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听到李梦熙说还要越发高兴了,胃口这么好代表着病快好了。
李梦熙吃完粥才开口问道:“嬷嬷,这里是青玉筑?”
方嬷嬷见李梦熙脸带失落,连忙安慰道:“四姑娘,虽然这青玉筑位置是偏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在国公府内,姑娘不用害怕。”
李梦熙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一切她己经习惯了。只失落一会,就完全调整了过来。
方嬷嬷见李梦熙气息低迷,感觉鼻子酸酸的:“姑娘,你现在退烧了,病马上就能好,我们很快就能搬回萱莞院了。”
原本,老夫人是想将四姑娘挪到乡下的庄子上,幸亏被大夫人阻拦了。
李梦熙嘴角轻扯,点了点头没说些什么。
方嬷嬷见李梦熙微微低头,沉默不语,只以为李梦熙在难过:“四姑娘,如今不是难过的时侯,当务之急是好好养病。”
李梦熙轻轻“嗯”了一声。
方嬷嬷叹了口气道:“四姑娘,那你再眯会。嬷嬷我给你熬药去。若是有不舒服,四姑娘你叫我一声,嬷嬷我就在外面。”
李梦熙点点头道:“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玉熙的身上。李梦熙看着自己的双手,低低地说道:“真好,我挺过来了。”
这时,方嬷嬷端了药进来,道:“四姑娘,将药喝了。你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李梦熙向来乖巧,从她记事以来,都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将一大碗药给喝完了。
药里放了安神的药材,李梦熙喝了药没一会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睡了一个下午,被方嬷嬷端来的小米粥香味诱惑醒。
李梦熙望着碗里的小米粥,突然想起一件事。青玉筑位置偏僻,加上她是出天花,挪到青玉筑后便是由方嬷嬷做饭的。原本,大厨房那边每天只早上送一次东西过来。
只是,如今……
“方嬷嬷,厨房是不是己经很久没送东西过来?”
方嬷嬷不自在地一僵,这厨房己经三天没送东西过来了。她不想惹四姑娘担心,要知道四姑娘可还在病中,所以,这件事她根本没跟姑娘说:“四姑娘,厨房那边可能是有事耽搁了,估计晚些时候就会送东西过来。”
果然如此,李梦熙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道:“嬷嬷,厨房的东西紧着点用吧!”
这李国公府,大伯母向来公正,她是当家主母,有大伯母照佛厨房的人哪里敢故意拖延。这里面一定有国公府另外的主子插手,中间猫腻可不小呢。
李梦熙的母亲秋氏对国公爷家的三少爷李业有救命之恩,国公夫人宁氏是个恩怨分明之人,秋氏救过她儿子,在秋氏去世后,她就将这份恩情还在李梦熙身上。也是因为有宁氏的照佛,李梦熙在这国公府才能安安稳稳的长大。
只要她一直乖巧听话,她就会由宁氏指给一家门当户对之家。大富大贵的日子是没有的,一生平乐安福是肯定有的。
方嬷嬷眼眶微红,强笑道:“四姑娘放心,我会紧着用的。”心中略感不安,这东西没送来还是小事,让她心焦的是大夫到现在都没来。
李梦熙见方嬷嬷似乎不为意,她自然不希望自家的奶嬷嬷有什么事,于是,直接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嬷嬷,厨房那边没送东西过来肯定是有人授意的。你不能出去,你要出去了就着了人的道了。以后恐怕就不能陪在我身边了。”话落,李梦熙悲从心中来:“嬷嬷,母亲走了。你也清楚我的处境,我身边只有你了。你要有个什么,让我以后怎么办?”
方嬷嬷闻言,赶紧上前抱着李梦熙说道:“四姑娘放心,老奴不会出去的,老奴会一直守在姑娘身边。”
李梦熙好一会才止住泪,点了一下头说道:“嬷嬷,大夫是不是没来?”
这一年天花肆虐全国,有不少人感染了天花,特别是孩子感染得严重。
国公府也有两个孩子感染了天花,一个是她,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李梦瑶。李梦瑶那边就有父亲一番恳求得老夫人从宫里请来的太医诊治,而给她看病的是大伯母在外面请来的大夫。
就算如此,老夫人听说给她看诊的大夫医术不错,在大夫给她随便看了一下,就将叫大夫给叫走了。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方嬷嬷心颤了颤,四姑娘向来聪明,以她的聪慧早就将一切看得很清楚。只得强笑道:“四姑娘放心,若是大夫晚上还没来,嬷嬷就去求大夫人。”
李梦熙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退烧了。大伯母那么忙,不要再麻烦她了。我己经没事了。”她既然能熬过来,自然不会有事。
方嬷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说些什么。
晚上,照例是小米粥。
方嬷嬷眼眶微红,四姑娘大病初愈。本需要吃一些好的补一下,可是。唉,只能吃这些将就一下,四姑娘又不让她出去:“四姑娘,将就着吃点吧!”
李梦熙轻轻一笑,接过小米粥:“无妨。”
能有小米粥喝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得大伯母的照拂,她只怕再就被这国公府后院的女人给吞了,那能平安长大。她母亲在她三罡时去世,后母更是蛇蝎心肠,父亲恨不得没她这个女儿。得大伯母在身边照料四年,她自己艰难地躲过六年。她如今己有十三岁,对于如今的生活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因为,只有真正挨过饿才知道能不饿肚子是多么的幸福的一件事。
喝完粥,用手绢擦过嘴,李梦熙这才淡淡地说道:“嬷嬷,不用着急。想来大伯母很快就会知道这事,最迟,明天早上,东西应该就会送过来。”
这幕后的人能将消息瞒过三天已经很了不得了,就算如此,也是府里这几天事情太多太杂,大伯母根本忙不过来,要不然早就该给发现了。她还真得感谢大伯母,要不是她的话,她李梦熙也不会成长得这么快。
方嬷嬷嘴唇动了动,知道自家姑娘的本事,到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附合道:“嗯!厨房明日肯定会送东西过来。”
但愿如此,还有明日大夫也会过来就更好了。
主院,牡丹院,国公夫人宁氏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加上府中又有两个孩子感染了天花,还要伺候老夫人,她都快累趴下了。
宁氏疲惫地接过丫鬟的参茶微微抿了一口,一直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宁氏的陪房汪嬷嬷见宁氏面色不对,忙小心地问道:“夫人,怎么了这是?难道是六姑娘?”
宁氏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没有接汪嬷嬷的话,只是问道:“我让你去府外请大夫,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
心中嗤之以鼻,也亏得这老夫人做得出来,听闻陈大夫医术不错,竟然直接将人叫走,根本不管病重的李梦熙。
汪嬷嬷摇头道:“夫人,你也明白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去要找大夫,哪里找得着!”
这赤脚大夫到是多大很,但是,他们国公府又不会要。
宁氏眉头紧皱:“唉!那孩子不是凶多吉少了?”
六姑娘那里有太医诊治都没醒过来,李梦熙怕是熬不过去了。
汪嬷嬷忙宽慰道:“夫人,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原本,按老夫人的意思是直将四姑娘送出府去。是自家主子将拼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四姑娘留在府邸,又走了不少门路,才请来了名医陈大夫给她看病。这府中,要是没自己的主子,这四姑娘怕是早没了,哪里还能坚持到现在?
宁氏面色阴沉,在秋氏临终时,她答应过秋氏会照顾好梦熙,并将她抚养成人,找个衣食无忧的婆家。如今,她怕是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