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岱钦族长在找您。”林若尘双颊绯红,霍朗风眼神流离,两人正心摇神驰之际,背后传来妇人洪亮如钟的叫喊声。
“好,我这就回去。”林若尘猛得惊醒,连退几步,低声道:“岱钦族长在找我,我先回去,你慢慢走回来就好。”
霍朗风望着林若尘飞奔离去的背影,自语了一句,“我的年龄是你的12000倍。”声音轻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林若尘冲进厨房,舀起一瓢冷水一阵狂饮,灌了一肚子冷水,心还是“砰砰”地狂跳个不停。
林若尘双手撑着水缸,做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她怎么能对陆秦淮以外的男人动情,更何况还是一个毛头少年,她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镇定下来的林若尘,对着水缸,将脸上的乱发收拾整齐,又仔细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这才优雅端庄的走出去。
门外,岱钦族长正指挥着牧民,在给毡包上绑彩带,林若尘摸摸脸,微笑着上前,“岱钦族长,您找我?”
“郡主,晚上就要大婚了,怎么还不沐浴梳妆?”岱钦族长抬眼,看着林若尘身上的衣服,很不满意的啧啧了两声,对着旁边毡包喊道:“乌日娜。”
“嗳,就来。”毡包里传来清清甜甜的声音,紧跟着毡门一动,一个妙龄少女跑了出来,她跑到岱钦族长面前,亲亲热热的叫了声:“爷爷。”
“呀,这不是巴特儿大哥的女儿吗?”林若尘一把将少女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着,“好俊俏的姑娘,果然是安丽湾草原上的一枝花。”
乌日娜听到林若尘的赞美,很开心,脸上荡起了甜甜的笑容,却没有城里小女儿害羞的作态,反手握住林若尘的手:“我哪里称的上安丽湾的一枝花,若说这里谁最美,非郡主莫属,爷爷您说对吗?”
岱钦望着乌日娜点头微笑,眼神中溢满宠溺,“伺候郡主去沐浴更衣,要好生的做,可不许毛手毛脚。”嘱咐完乌日娜,又对林若尘:“今晚虽说只是纳额驸,可这毕竟是安丽湾的大事,郡主贵为安丽湾的继承人,血统纯正,仪式绝不能太过草率。”
林若尘听得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前一秒,她还想和岱钦解释一番,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是不作数的。可这一秒,对上岱钦满是褶皱的脸,她果断地放弃了。
且不说,岱钦脑子里根深蒂固的顽固思想,不是她三言两语能改变的,单就“安丽湾继承人”这七个字,她就难以撼动,哪怕是舍弃性命。
“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快进去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岱钦族长催促。
林若尘耷拉着颓废的脸点头,由乌日娜搀扶着回到恩和宫。
当林若尘在乌日娜的搀扶下,再次从恩和宫里走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夜幕像一张大网笼罩着安丽弯草原,空旷的草原上,牧民们用木杆搭成支架,依次堆垒成垛,身着盛装的姑娘、小伙子们围坐在四周。
娜仁同几个牧民妇女在摆放碗碟,阿莱席地而坐,不时的向四处张望。
林若尘扫视一圈,发现唯独少了霍朗风,心莫名地慌了一下。
“仪式还没开始,郡主怎么可以出来呢?你可是……”林若尘想着霍朗风或许在毡包里休息,就想支开乌日娜,去找找,脚还没抬开,岱钦却走了过来。
林若尘不等岱钦把话说完,扭头就走。
不用听,都知道,岱钦下面说什么,无非是什么安丽湾继承人啦,贵族血统啦……这些年,她被这些无形的东西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安丽湾的子民们,兄弟姐妹们,今晚是我们安丽湾大喜的日子,是我们蒙和郡主招纳额驸的日子,远处,我们的额驸正向我们走来,让我们用草原上最真挚的歌声来迎接我们安丽湾的额驸。”
“郡主,额驸到了。”乌日娜雀跃地掀开毡门,好奇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林若尘犹豫了一下,走到乌日娜身旁,顺着她的视线向外望去。
远处火光闪动,人头攒动……场地中央,岱钦身着盛装,迎门而立,左手背在身后,手里捏着烟枪,声音亢奋,神情抖擞,就连嘴上的胡须都跳起舞来。
阿莱第一个发现沈墨,从地上蹦起来,迎着渐行渐近的一群人一溜小跑。
岱钦几句激情的话语,就将草原的热情点爆,悠扬的马头琴声扑面而来,一声声“长调”伴随着马头琴从美丽的牧民姑娘口中扩散在安丽湾的角角落落。
沈墨本就容貌出众,气场强大,是那种不用捯饬,就能迷倒一片的类型。此时,他头戴红缨帽、身着蓝色团花绸缎长袍,腰中系着橘黄色宽腰带,脚上踩着蒙古靴穿,腰间挂着佩刀,骑在一匹神骏的乌黑马上,更是英俊非凡、气质夺人。
一经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走近,四周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们,都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起来。
“郡主,你的眼光可真好。”乌日娜出神地望着马背上的沈墨,声音因激动而带着轻微的颤抖。
林若尘也承认,此时的沈墨,帅的简直无以伦比,但她的思绪飞到十多年之前,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草原上到处盛开着娇艳的花……“丫丫,我来做你的额驸”……“不行,你不是我们安丽湾的人。”……“秦淮,你是我的额驸啦……”“秦淮,我们一起来拜敖包……”“丫丫,等我们长大,我们去安丽湾举行婚礼仪式……”
如果可以,她仍希望马背上的那个人是陆秦淮。虽然在青岛海边,她发誓要将陆秦淮和过去统统忘掉,可骗谁呢,她的心底,除了陆秦淮,一无所有。
岱钦捋了把长须,举起双手摆了一个手势,热闹的现场马上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各位子民,兄弟姐妹们,今晚蒙和郡主大婚,是我们安丽湾的盛事。虽说今日,蒙和郡主所选额驸乃外族男子,可郡主是安丽湾唯一的继承者,礼数一样不能少,仪式一样不能简,现在有请司仪上场。”
几个年轻的姑娘扯着一根彩带将恩和宫门口拦了起来,等着额驸上前接受考验。
“请――额驸――上前。”司仪吟诵道。
沈墨端坐马背,纹丝不动。
阿莱了解这个伺候多年的老板,总是在极度暴怒时以沉默控制情绪,平日遇到老板发怒,他总是静若空气,但今天他劝解道:“这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体验一下独特的民俗风情并无不可。”
“林若尘你出来。”沈墨傲然屹立,不理睬阿莱,眼睛只盯着林若尘所在的恩和宫,声音威严,语气霸道。
或许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几百人被他霸气的气势慑的面面相觑。司仪一时没了主意,用目光向岱钦投以求助信号。
岱钦虽不精通汉语,但也能听得懂简单的词汇,阴沉着脸走过来,“额驸,怎可当众直呼郡主名讳?仪式尚未举行……”
“爷爷,额驸是城里人,他听不懂咱安丽湾的语言,又不懂咱安丽湾的民俗,您别吓着他,否则二姑该怪您拉。”娜仁见形势不对,嬉笑着冲过来,抱住了岱钦的胳膊。
岱钦盯着沈墨看了几秒,脸上的阴云才缓了下来,“娜仁丫头,郡主的婚礼是大事,这里就属你的汉语最好,你去给额驸做翻译,既然郡主看上了他,不懂也得照规矩行事。”
“好嘞,爷爷放心,我一定一字不落的翻译,让额驸听的明明白白。”娜仁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上来两个青年小伙,一人一只胳膊,将岱钦连扶带搀的,拖到一旁。
娜仁目送岱钦下场后,背着手,踮着脚尖走到马头前,仰脸笑望着马上沈墨:“沈先生不必着急,二姑正在里面梳头,你只要通过门前那几位姑娘的考验,立马就能见到她。”
“去把林若尘给我请出来。”沈墨朝着阿莱的方向打了个响指。他对娜仁嘴里那些有得没得的话不感兴趣,他今天,非要她林若尘当众说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诱他到这么奇怪的地方,究竟安的什么心?
娜仁的笑容僵挂在脸上,有些尴尬。阿莱欲言又止,有些犯难。一个是低估了沈墨的脾性,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一个是太了解沈墨的风格,不知该如何执行命令。
“你是怕了吗?”沈墨翻身下马,走向恩和宫。
老板都自己上了,保镖自然不能当看客,阿莱追上去,紧跟其后。
“快拦住他……”岱钦叫道。
二十几个壮汉呼啦一下涌上来,堵在沈墨和阿莱面前。
恩和宫里的林若尘,此时也没闲着,正在进行**分发。几个老妇人,用梳子沾着马奶水,将她的马尾分成双马尾。在安丽湾双股辫代表出嫁,是婚配的重要标志。
“不好了郡主,额驸他们打起来了。”乌日娜一见到沈墨,整个人的魂儿都被勾了去,全不记得她爷爷的嘱咐,一直站在门帘后偷看,眼见沈墨和阿莱被围起来,忍不住惊叫起来。
“什么……打起来了?”林若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额驸要进恩和宫,爷爷不同意。”
林若尘从铺垫上跳起来,就往外跑。才跑到门口,毡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人闪了进来,若不是乌日娜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差点和对方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