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牢房陷入一片异样的安静,牢门一侧,男人步伐稳健地从阶梯走下来。
秦言一见来人,挑起眉头,嘴唇紧抿,明显不待见的样子。
青姬大惊失色,身体僵硬住。
燕王妃是最淡定的一个,姗姗上前行礼,“臣妾恭迎王爷。”
男人微微点了下头,俊挺的身影站定在牢门口,身后火把高燃,他身着一袭暗紫色的锦袍,上面绣着象征皇室才能拥有的蟠螭纹图腾,明亮的光耀下,金线流彩,尊贵而又高不可攀。
朱棣并不急着开口,视线迎上秦言不友好的双眼,目光锐利,秦言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
朱棣一心二用,冷眼看着秦言对着燕王妃说道,“本王听说王妃来了地牢,顺道过来瞧瞧。”
没等燕王妃开口,只听他又道,“有些不懂分寸的任性妄为也就罢了,你不该也跟着胡闹。”
燕王妃好似惭愧的低下头去,附和道,“臣妾知错。”
青姬脸色惨白,看向朱棣冷漠的侧脸,一时梨花带雨,好不委屈,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也是,这时候她不说话才显得楚楚可怜呢。
秦言听着哭声,觉得厌烦,索性放开她,自己站到一边,目光和朱棣错开,在他身后扫了一圈,没看到朱能,便若无其事的打算当个观众。
朱棣冷冰冰的扫了一眼青姬,目光中冷酷无情的意味显而易见。青姬又惊又怕,指甲掐进手心里,鲜血丝丝而下,染红了地上的稻草。
“说吧。”朱棣面无表情的对燕王妃说道,“本王倒也想知道青姬私下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燕王妃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悲悯的看了青姬一眼,说道,“柳月的事情后,这丫头的确来找过臣妾,说是家母过世,求我放她出府几日,回家奔丧。”
秦言一愣。
朱棣显得不耐烦,“既是碧玉轩的丫鬟,又为何来找你说情?”
“这……”燕王妃为难了一下,“说是碧玉轩的人手不够用,不能放人。”
“人手不够用?”唇角微微上扬,弧度优美,极是讽刺。
青姬狼狈的爬过去,攥住他的衣角,暗紫色的衣服上顿时印上一片鲜红的血,他不悦的蹙眉,冷声低喝,“滚。”
“臣妾鲁莽,臣妾这就给王爷擦干净!”青姬吓得手忙脚乱,赶紧抓过自己的衣服去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烛光下那滩血的颜色变得灰暗,好似什么肮脏的污垢粘在昂贵的布料上,令人心生厌恶。
“起来!”朱棣极是愤怒,好像他的英名也和他的衣服一样,被玷污了。
青姬却以为自己得到原谅,忙不迭地爬起来,千恩万谢的词儿说了一大推,就是没反省自己哪儿错了。
朱棣压根就没听她废话,视线冷冷的落在秦言脸上,语气硬邦邦的,“你可有话说?”
这是要给她开脱?也对,燕王妃既然已经解释了,想必朱棣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一味包庇青姬,传去了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秦言思考了一下,鉴于她上次公然挑战皇室权威的罪责无法洗脱,她现在要是开口要求出狱怕是自不量力的,略一沉吟,她指着青姬说道,“柳月夫人死的蹊跷,我希望你能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女人。”
朱棣不知为何,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却不料让青姬抢了先,只见青姬指着秦言的鼻子,气急败坏的叫道,“好个不要脸的贱奴!居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当真以为王爷不会杀你吗!”
秦言斜她一眼,朱棣脸色阴沉,燕王妃也尴尬的无以复加。青姬这个不知分寸的,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泼妇一样的大喊大叫,自己不顾形象也就算了,竟然还狐假虎威?
其实青姬也是一时心虚,情绪激动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又惨白了几分。
燕王妃踱步上前,干巴巴的说道,“殿下,牢房里脏臭,不宜多留,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男人压抑着怒气,对着秦言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青姬赶忙跟上去,看样子就要黏上朱棣的时候,他陡然回身,衣袖一甩,打在青姬的脸上,青姬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捂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美眸一片惊慌之色。
看也没看她一眼,朱棣声音冷酷,“谁准许你跟着本王?”
“殿下?”
“你先是擅自主张,以下犯上,强行挟持王妃来此,又出言不逊,目无尊卑,丝毫不将王妃放在眼里,娇纵蛮横,胡作非为,本王已容忍你不得,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好好反思吧,至于柳月一事,待本王查明后再做计较。”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丢下她离去,燕王妃淡淡的看了眼青姬,摇摇头,跟着朱棣一并离开,侍卫们拥护在他们身后,高举着火把,人影移动,片刻便掩去了前头那人的身影。
青姬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神色褪去,陡然惊恐的大喊,“王爷……”
那一声极为凄厉。
青姬冲起来作势就要去追,却被走在最后的侍卫拦下,冷眼看向牢房里的狱卒,喝道,“还不快将她拿下!”
两个狱卒不敢怠慢,迅速上前合力将她控制住,一边忍受着青姬的扑打叫骂,一边拖拉硬拽的将人送进了牢里,关门,落锁,任由青姬吵得沸反盈天。
青姬就住在秦言的隔壁间,一墙之隔。
秦言弯起唇角,笑容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她拉起还瘫软在地的玉敏,听见青姬气急败坏的叫嚷,挖挖耳朵,故意对着玉敏大声说道,“我们这个新邻居太不受人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