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面色阴郁。
他今晚穿了件黑底绣金袍,本就显得沉重的颜色,更因他阴沉的脸色显得越发威势,他一言不发,眉眼冷冽,目光阴鸷,整个人挺拔冷漠的站在那里,好似一个隐忍着怒气的天神,随时都会爆发出毁灭的力量。
围在他身后的兵卫个个噤若寒蝉,他们畏惧的不仅仅是朱棣的威压,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南月的惨状,虽然南月已经不再叫唤,昏死了过去,但血淋淋展现在眼前的一幕,是令人心惊的。
士兵们分辨不出南月的面目,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个四肢诡异的扭曲着,满嘴满脸满身鲜血的躯体,地上散落着切断的手指头,血肉泥土混合在一处,狼藉不堪,而他的一只眼睛里,还笔直的插着一把匕首,露在外面的刀锋部分,闪着森冷幽光,照映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无比狰狞恶心。
朱能站在朱棣身侧,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很沉重。
王府内机关守卫重重,戒备森严,外面的人想要无声无息的溜进来杀人几乎天方夜谭,如果是内部纠葛,这样明目张胆的做法未免太过张扬,对于燕王府来说,这不仅是一条人命,而是报复行动的背后带来的耻辱,凶手摆明了是不把燕王府放在眼里,不把王爷的威严放在眼里!
燕王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但是当朱能看清了那把匕首后,脑袋轰然一响,顿时两眼发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朱棣沉默着背对着火光,冷峻的脸孔微微仰起,他看着漆黑的天幕,深邃的眼里有看不见的光芒流窜,殷红的唇瓣紧抿。
他没来由的想到一个人。
没有证据,没有线索,但是感觉非常强烈,这种强烈的直觉甚至让他制止了查证的必要。
“朱能跟我去地牢,其他人留下来把这里处理干净。”
说着,他迈开步子,去往地牢的方向。
朱能讷讷地跟在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明白秦言为什么这么做,可眼下王爷的举动明显怀疑了她,他又不得不担心秦言败露后会得到怎样的处置……
秦言以送药为借口,拎着食盒迅速回了牢房。
换下衣服,她对着满脸惶恐不安的的玉敏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回去,不管有谁过去质问你,你只管说不知道,将责任推倒我身上就行,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
玉敏哭着摇头,“不行,姑娘救了玉敏,玉敏虽然不识字,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玉敏就算死,也绝对不能害了姑娘。”
秦言摸摸她的头发,轻笑,“没那么糟糕,哪有那么容易死,你放心回去睡觉,明天我还指望你来送饭呢。”
“可是……”玉敏看着她衣服上渗透出来的血迹,哽咽道,“姑娘伤口流血了,让玉敏给你上完药再走吧?”
秦言点点头,揭开里衣,刚才动作过猛,的确扯裂了几处伤口,尤其是肩膀上被朱棣刺伤的口子,出血得最厉害,衣服前后都被血给染红了。
秦言催玉敏动作快点,想着一上完药,赶紧送玉敏离开,她知道她瞒不过朱棣,所以她只能尽量不让玉敏牵涉进来。
然而,她没想到转变来得那么快,就在她在穿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狱卒铿锵有力的呼声,“卑职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