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自己也很后悔,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偶尔回家,总能看到樊世荣在陆蓁和朝夕的房间流连,一坐就是半天。朝夕的房间一直还保持着原样,平常除了珍姨打扫,外人是不准进那个房间的,包括樊疏桐。看着父亲伟岸的身躯变得佝偻,坐在朝夕的书桌前,拿着她们母女俩的相框摩挲着,樊疏桐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所以,樊疏桐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他受不了那气氛。
不久,樊疏桐因为打群架被关进了派出所,事出得还很大,樊疏桐发狠,把对方一个小子的胳膊砍废了,而那小子的来头也不小,他老子是市里的秘书长。其实也就是为一个女孩闹的,那女孩是个护士,樊疏桐先看上,好了一段时间,不知怎么被秘书长的儿子盯上了,一来二去的双方就干上了。如果是普通斗殴,派出所里关个几天就会放出来,就算樊世荣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但到底是樊司令的公子,地方上多少都是要买些面子的,否则樊疏桐早被判了。但问题是这次被砍的人也是高干子弟,肯定不会相让,结果樊疏桐的案子在派出所搁了几天就上报到检查院了,一旦法院开庭审理,不在号子里蹲个三五年是出不来的。
事情惊动了军部,有人请示樊世荣,要不要出面打个招呼,当时樊世荣正在批阅文件,头都不抬:“判吧,为民除害。”
就连连波跟父亲求情都无济于事,樊世荣就是不肯出面。最后还是寇振洲看不过去,亲自请秘书长吃了饭,还赔了一大笔钱,这事才勉强压了下来。可是樊疏桐一点也不庆幸,他知道,他跟父亲终于是完了。从看守所出来后,他回家了趟,收拾东西走人,说是去深圳打工赚钱。
“有了钱,阎王都给老子让道!”他跟连波说。
连波拦不住他,着急了:“你一个人到外面怎么行,万一又有点什么事,谁来罩你?在G市,到底是爸的地盘……”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走!”樊疏桐去意已决,恶狠狠地说,“我不想一辈子被他看扁,我樊疏桐这辈子不会就只这个样子!”
那晚他等着樊世荣下班回来,樊世荣可能也知道他要走,瞥了眼他脚边的行李,一声不吭地上楼。
“……爸。”樊疏桐记不起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叫过爸,他看着父亲的背影,“咚”地一下就跪下了,“爸,我要走了,我知道你恨我,不想看到我,那我就走远点好了。今天这一拜,是感谢你的养育之恩,今生今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我一无所有,没有东西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就叩个头吧。”
说着对着樊世荣僵直的背连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起身拿起行李就往外走,“哥!”连波拽住他的胳膊,“你不能就这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