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樊疏桐将头磕在桌沿上,拼命用拳头敲桌子,他战栗得比连波还厉害,过往的青春仿佛一场残酷的马拉松竞赛,他原本咬牙坚持着,饱受煎熬,心想再不堪起码也要跑到终点吧,可是连波的告白让他佯装坚强的意志轰然倒地,他跑不到终点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他犯下了怎样的罪,他根本没有资格跑到终点。他像扑倒在自己的坟墓上一样,伏着身子低声饮泣,从来视流泪为可耻的他,从小混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终于崩溃至此。
“哥,你别哭……”连波反过来劝樊疏桐了。
可是樊疏桐摆着头,用最后残存的勇气抓住他的两只胳膊,拼命摇头:“连波,怎么这么残忍啊,我们竟然有着这样相似的命运,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你还能以另外的姿态活着,可是我已经死掉了,活不过来了,怎么办,我怎么面对朝夕,我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不用她恨我,我自己都痛恨自己,鬼迷心窍,居然跟着她一起往悬崖下跳,我陷在这样的深渊里出不来,我怎么办!连波,教教我,你如何能做到坚强地活着,宽容地对待每一个人,那么仁慈,那么善良,那么真诚……我怎么就做不到啊,我恨自己就连带也恨别人,包括恨朝夕,恨她拖我下地狱……”
连波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完全是无心地问了句:“她怎么拖你下地狱了?”
“她,她……”樊疏桐像是一个濒死的人,张嘴吃力地想吐出后面的字,可是就在刹那间,一分钟吧,也许是数秒,他突然就住嘴了,戛然而止。他的样子有些可怖,瞳孔散开,像是已经断了气,或者正在断气,犹自绝望地瞪视这个伤心的世界。
“哥,你怎么了?”连波也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樊疏桐猝然倒向椅背,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
只觉心悸,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好险啊……他大口喘着气,魂魄回来了,他又从阴曹地府回到了阳间,抹了把脸,湿的。他居然哭了,他怎么会哭?他愣愣地瞧着指尖的泪,又茫然地看着连波,一脸的不知所措:“我刚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