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被樊疏桐拽进楼上卧室,樊疏桐一把将门踢上,脸上立即换了另一副表情,他逼近朝夕,拉直了两道浓眉:“你以为你可以避开得了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的谋算?文朝夕,你对我有恨只管冲我来,我奉劝你别去招惹连波,我纵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不允许你把连波也拉下水,你明白吗?”
这么说着,樊疏桐将朝夕逼到了书桌边。
他的身躯高大无比,站在她面前宛如巨人,无端的给人压力。朝夕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睫毛开始蒙上泪光,嘴角抽搐着,像是想说些什么。
“看着我干什么?我可不是连波,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樊疏桐冷眼瞥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朝夕盯着他,目光神经质地跳跃着,呻吟着吐出一句:“别逼我恨你。”
“你不是一直恨着我吗?”
“别逼我恨你。”
她反复就只有这一句话。
樊疏桐皱着眉,一双眼睛紧追不舍,探照灯似的在她脸上扫来扫去,恨不得照进她的灵魂,将她的心思探测个明明白白。可朝夕表情沉静,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给自己竖起铜墙铁壁,也许是因为没休息好,她的脸色不大好,怯怯地立在桌边,长长的睫毛垂着,眼皮下面的两个黑圈,显出超出她年龄的深沉。
这一刻,樊疏桐不得不承认,他忽然看不透她了,她反复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故意让她恨不成?
他斜睨着盯住她:“你也别逼我恨你。”
就这么一句,她哆哆嗦嗦的,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
“樊疏桐!”她凄厉地叫了一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辩驳不清,一下子阖上了眼睛,眼角噙着拒绝落下的泪珠,浑身战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她背转身,突然俯身扶住桌沿,用手捂住了肚子,声音像是拨乱的琴弦般发颤,“不仅仅是因为你做过的那些事,还因为你这个人从灵魂到心都不是正常的人类,你没有人性,没有同情心,不懂得怜悯,是非黑白你通通混淆不清!所以,无论你将来遭到什么报应,那都是你应得的,就像我这辈子如果遭到报应也是我应得的一样,做了那样的事,我们谁也别想解脱!如果你很想跟我困死在一起,没有问题,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没指望了,只是辜负了连哥哥,他那么努力地想拽我到阳光下,想要我重塑自己,我以为我能做到,但是显然你不会让我做到,谁让我们是同类呢?真是不幸,你给我准备了墓穴,我也给你准备了棺材,早晚我们一起躺进去……只是跟你这样的人死在一起真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现在……”她像只虾子似的弓着身子,转过头,滚滚泪水如小溪一般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成一片,“请你出去,别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你出去,现在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