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欣无助而又无奈地望着紧闭的一扇扇窗户,耳畔响起昨天晚上她自己说过的话:
“明天晚上这个时候,还是在这里,我一定来还你的钱。”
“我不是抢,我是借。”
“记住,你不来就是不仁,我如果不还就是不义。”
她一副落寞无助的样子,泪水忍不住地从眼眶内流了出来。她的心头有着一阵隐隐的疼痛,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抑或是一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揭穿骗子的画皮的那种羞辱。她不知道到了这个田地,她还能用什么来证明她昨天在湖滨路上的行径不是抢劫而是借;她也不知道今天的晚上她怎么去赴这个约,用什么来兑现她对那个受到她伤害的孕妇的承诺;她当然也不能知道用什么来洗刷所谓的不仁还有不义?
孟雨欣抬起沉重的脚步,艰难地一步步向着血站的大门外走去。当她走到大街上时,夜色已悄悄地降临这个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竞相闪耀。
在通往湖滨的马路上,林南河开着他的桑塔纳轿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平常宽阔的路面这时显得十分的拥挤,还不时的堵车。林南河不时地按着喇叭。
郁荣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流车流,她似乎对这次的赴约没有多大的信心,“南河,要不,咱就别去了吧。说不准她真的就是一个骗子呢。”
林南河小心的按着拳喇叭说,“来都来了,再说,一会儿功夫就到地方了,还能回头啊。”
郁荣荣对那个向她强行借钱的姑娘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一点数都没有,“你以为她真的会去吗?她真的能还那五百块钱吗?我觉得不太可能,南河你说呢。”
轿车正在拐弯,林南河闪着车灯说,“我也说不准。人家不是说嘛,女人的心,大海的水,深不可测,谁能知道呢。”
郁荣荣想到孟雨欣昨天晚上的举动和一脸的真诚,又改口说,“不过,南河说真的,看她的样子,真的不像是个坏人。我觉得,十有八九,她会去的。”
林南河笑着说,“怎么,你对她就这么有信心哪。所以说嘛,男人要女人去看,女人要男人去看,那是鬼话。女人哪,还得是女人去看,那才能看得准。”
郁荣荣;“这也难说。说不定哪,这次我也可能会看走眼呢。”
他们的车驶出闹市区,向着车流人流较少的城郊湖滨开去。
龙云山、龙云湖笼罩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稀稀落落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为这山水相连的僻静之地平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在公路的拐弯处,也就是昨天晚上孟雨欣强行借钱的老地方,林南河的桑塔纳车隐蔽地停靠在路边上。
林南河和郁荣荣站在车旁的黑暗中,他们的背倚在轿车旁,警惕地观察着湖滨公路的两头。
郁荣荣抬腕看了看手上的表,“昨天就是这个时候,我到这拐弯处遇到她的。这时她也该到了吧。”
林南河拉住她的手说,“荣荣,别急,她说来一定会来的。”
郁荣荣看着愈来愈重的夜色,有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的身子向着林南河的身边挨了挨说,“老公,咱们还是回去吧,傻瓜才会相信她真的会来呢。”
林南河调笑地,“哎,我说老婆啊,刚才在路上你还满有把握地和我说,八成她一定会来的,怎么?又对自己的话失去信心了?”
郁荣荣望着路的心头说,“不是——,刚才是刚才,可现在,到了这种环境里,我对我说过的话也没有什么信心了。不就是五百块钱的事嘛,咱就权当是不小心丢失了,或者是去救济穷人了,算了,老公,回去吧。”
林南河有点迟疑地,“可是荣荣,假如她因为什么事一时耽搁了,如果我们这会走了,她要是再回来,那——”
郁荣荣“那又怎么样?她来迟了又不是我们的事。”
林南河不无担忧地说,“那你就真的置她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啦,你是知道的,你们女孩子是很要面子,自尊心特强的啊。”
郁荣荣说,“拦路抢劫,这种人有什么自尊心而言。什么不是抢,明明就是抢,什么不来就是不仁,不还就是不义,她这种人不是不仁,就是不义,还装天真,装可怜,上吊搽粉,死要脸,她呀——”
“对不起,我??????”
这时,从他们的身后响起孟雨欣说话的声音,感觉得出来,话语中带有微微的颤抖。
林南河和郁荣荣同时转过身,看到了一脸沮丧的孟雨欣。
林南河惊喜地,“荣荣,怎么样,我说嘛,她一定会来的,这不来了吗。”
郁荣荣难以置信地,“你真的还来呀。算你这个人还有点良心。怎么样,你钱带来了吗?”
孟雨欣满脸羞愧,木然地摇了摇头??????
郁荣荣有着一种受骗的感觉,同样地感到被她戏弄的愠怒,“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抢了钱还有脸再来见我,现在,你不能理直气壮地对我说,你不是抢你是借吗?”
孟雨欣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她无力地为自己辩护说,“我不是抢,就是借的,我也不是诚心要骗你们,我是想还的。可是——”
郁荣荣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编,还要骗。南河,对这种人不能同情,咱报警吧。”
孟雨欣瞪大眼睛,恐惧地,“你要报警?”
郁荣荣,“南河,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赶快报警。”
孟雨欣突然平静地,“不要你抓,我不会跑的,再说,我两条腿又跑不过你们四个轮子的汽车啊。要报警,你们就报吧。这也是我罪有应得,我认了。不过我问心无愧,因为我确实要今天晚上来还你钱的,可是,可是我去迟了,血站的人下班了,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委屈的泪水顺着她忧郁的脸庞滴落下来。
郁荣荣的心头一颤说,“你,你说什么?血站,还钱与血站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