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欣听出来了,这是医生在向她们下逐客令呢,就是磨破嘴皮也不一定有用,她说,“那好吧,大夫,请帮忙把我妈送急救室,押金我这就去想办法。”
家里是个怎么样的家境和家底,孟雨隹是清楚的,她不无担心地说,“姐,家里就这么些钱,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办法弄钱去呀。”
到那里去找钱,孟雨欣的心里也没有底。她深深地知道,她们老孟家,穷亲戚不少,富亲戚不多,再说,前几年为了帮父亲看病,四处借钱把亲戚家的门子也堵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多少亲戚上门和来往了。这就是富在深山有人知,穷在闹市无人问,她喃喃地,“可是,可是妈这么危险,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孟雨隹双眼里面噙着泪水说,“咱无亲无故的,没有钱,又不能去偷,又不能去抢,还能有什么办法?”
雨隹的话让孟雨欣眼前一亮,她象是受到什么启发了似的,“雨隹,你在这好好看着妈,我去去就来。”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孟雨隹追着她的背影喊道,“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孟雨欣头也不回地,“不能偷,不能抢,我去借总可以了吧。”
孟雨欣一口气从医院跑到了湖滨公路。
这是一条临湖靠山的休闲马路。公路两旁长满垂柳水杉和花花草草,白天人多车少。到了晚上,间隔很远的路灯若明若暗,车少人也少,显得有点僻静。
孟雨欣四处观察着,觉得在马路的拐弯处比较幽暗而隐蔽。这里视野开阔,能进能退。她用力折断一根柳树枝杆,悄悄地隐蔽在一棵大树下面。这时,刚刚从服装店下班的郁荣荣骑着自行车,行驶到了湖滨公路。因为天色已经很晚,加之平时很少一人独行,显得神情有点紧张,一边骑着车,一边不安地四处张望着。这是一个上下坡,前面还有一个拐弯。郁荣荣不得不下车,骑车变成了推车。
孟雨欣脸上蒙着一块手帕,手里拿着一根树棍,两腿有些瑟瑟发抖。她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公路的两头。
一个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正在向坡上过来。孟雨欣刚刚要举起手中的棍子,看到过来的男人身强力壮,她压根儿就不是他的对手。赶忙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身子藏好,自言自语地,“这是个男人,看他那样子,凶巴巴的,我不能自讨苦吃,弄不好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她把他放了过去。
不一会,来了个年纪较大的老者,看他那一头的白发,孟雨欣对着自己连连摇头,“这是个老人,年岁大了,假如受到惊吓,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太缺德了,不能,不能。”她默送着老人一步步地下了山。
孟雨欣想到处于昏迷中的母亲,显得有点焦急和不安。她暗暗地发誓,下面不管再有谁过来,危险两大,也要动手。因为她能等,但妈妈的病情不能再等了,一分钟也不能等了。
孟雨欣看到前方有一辆汽车的灯光扫射过来,借着灯光,她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推着自行车下向着她隐蔽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的心头一阵兴奋,就象是一个狩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到来的那种紧张和喜悦,心头嘭嘭地跳个不停。她强制性地用手按住胸口,对自己打气说,沉住气,沉住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汽车鸣着喇叭从她的身边开了过去。
郁荣荣气喘吁吁地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地向孟雨欣逼近过来。她拉了拉蒙在脸上的手帕,想让手帕把脸盖得更加严实些。手中的树棍攥得更紧。她这是在给她自己打气鼓劲和壮胆。
郁荣荣似乎有一种处于危险之中的预感,胆怯地向身后望望,又向坡上望望,前后左右都是黑黝黝的一片,她喃喃地,“该死,拐弯的地方,怎么连个路灯都没有。”
郁荣荣胆怯紧张的神情尽收于孟雨欣的眼帘,她暗自窃喜地,我发为我害怕,看样子她比我还要害怕呢。她正欲冲上前去,看到了郁荣荣腆起的肚子,她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天哪,这是个孕妇,不能,我不能,千万不能伤害到她,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郁荣荣费力地推车上到了山坡的拐弯处,眼看着就要从身边过去。
孟雨欣的眼前闪过了:
母亲昏迷不醒正处于危险之中,仿佛在向她发出呼唤,雨欣,救救妈,快救救妈??????
雨隹眼含热泪焦急不安的神情,姐,妈有生命危险啊,快想办法救救妈??????
医生一脸的冷酷,这里是医院,还是慈善机构,也不是社会福利院,住院必须先交押金??????
孟雨欣咬了咬下嘴唇,狠了狠心说,不行,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不能再错过机会了。她又为自己开脱说,我又不会伤害她,只是借几百块钱而已。
她鼓足了勇气,突然地冲到马路的中央,拦在郁荣荣的前面,举起手中的棍子,猛地一声,“站住,别动!”
郁荣荣心头猛地一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唉哟”了一声说,“妈呀,这是抢劫啊。”她双腿发抖,连连央求说,“我有身孕了,求你千万别伤害我的孩子。”
也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吧,或者说是平生第一次做这不得已而做的勾当,孟雨欣不敢抬头正眼看郁荣荣,举着棍子的手还有些发抖,“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到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只是,只是??????”
郁荣荣抬起头,看着孟雨欣,让她想不到的是,对她实施抢劫的竟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有点困惑地,“那,那你要什么?”
孟雨欣闭着眼,用几近凶狠的口气说,“钱,我向你借钱。快点,快点把你的钱拿出来。”
原来是为了要钱的,这让郁荣荣多少有点放心了,她非常配合地从包中拿出票夹说,“我的姑奶奶,给,这是我今天刚发的工资,还有奖金,共有1200块呢,只要不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要就全都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