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河劝慰她说,“你也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个年头,哪有还不给好处就办事的?人家能收就算是对你不错的了,有人想送还不一定送得出去呢。要依我说,你哥这个人还真的不错,人家给他送礼,他把礼品退给烟酒店换成钱,又把钱还给人家了,如今啊,官场上这样的干部还真的不多了呢!多亏了咱在这之前活动了一下,你看,不就有成果了吧。否则,象这样的大工程,哪会有我们小公司的份?”
郁荣荣担心,这当中又会有什么腻歪和奇侥,她太了解她这个既不同母又不同父的哥哥了,“但愿吧,这回他真能帮你一次忙。”
云湖小酒店门口,放着一只大水盆,水盆向外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叶琅挽着袖子,正忙着褪鸡毛。
孟母推着捡破烂的板车经过小酒店的门口,捡着空酒瓶、易拉罐和纸盒。她面容憔悴,明显的感觉,她的病还没有完全地好利索,是生活所逼,硬撑着带病出来干活的。
叶琅看到孟母后,招呼说,“孟大妈,听说前两天你老生病哪?咋不在家好好歇着,又忙不迭出来捡破烂了?你老的身子吃得消吗?”
孟母走到叶琅的跟前说,“是四海媳妇啊。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血压突然地升高,住了几天院,觉得好多了。”
叶琅关心地,“年岁上身了,捡破烂是个又脏又累的力气活,千万别再累了把病累犯了。”
孟母说,“没事,我心里有数着呢。四海媳妇,只看到你一个人忙活,四海兄弟人呢?”
叶琅怨尤地,“他呀,嫌这小饭店的活脏、活累,就是坐不住,这会又不知道溜达到哪去不知是打麻将还是斗地主了。”
孟母说,“这个四海,打麻将、斗地主又不能当饭吃,当日子过啊。看你一个人忙内忙外的,他也该帮帮手才对啊。这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两个人的担子怎么能让一个人挑着呢。”
这时,孔阳正好放学回来,他冲着叶琅说,“妈,我看到了,爸他在牛牛家打麻将呢。”
叶琅无奈地说,“我家这个四海,真的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儿子,你可别学你爸,快回家做作业去,别让妈老是跟着你操心。”
孔阳答应着回到了店里,“妈,我做作业去了。”
叶琅把褪下来的鸡毛从水桶里划拉出来说,“孟大妈,这鸡毛给你拿着,哂干了能卖好几块钱呢。”
孟母感谢地,“谢谢你哪,四海他媳妇,”她用一只干的塑料袋把潮湿的鸡毛装了进去说,“你呀也想开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叶琅把水桶里面的脏水倒了出来,又把褪干净毛的裸鸡重新放回水桶,“一家三张嘴要填,水费电费煤气费都要钱交,孔阳上学还三天两头地要钱,花钱如流水,挣钱难上难啊。”
孟母深有感触地,“是呀,花钱如流水,挣钱难上难哪。”
孟母推着装满破烂的板车艰难地行走在人行道上,不知不觉地,一直到了雨隹读书的学校门口。
在学校大门口左侧摆放着几只垃圾桶,孟母的板车停放在垃圾桶边。她探头在垃圾桶里面寻找着、翻弄着,向外捡着可以卖钱的空饲料瓶、硬纸盒和食品袋。
这时正好是放学的时间,男女同学三五成群地从校门内走了出来,有的手中拿着饲料瓶,有的手中拿着食品袋,喝完吃完就随手把饲料瓶和食品袋扔到地上。
孟母拿着一只大的空塑料袋走到学校大门口边上,见到扔下一只瓶她就跟着随手捡起一只。有的同学出于好心,走到孟母面前把空的饮料瓶和食品袋放在她的面前,也有的故意地把空的瓶子和袋子在老远处向着孟母所在的方向扔去,嘴里还喊着,“捡破烂的,接住!”
有的扔在她身边前后左右,也有的就直接地砸到了她的脸上和身上。
孟雨隹放学后正和几个女同学一起从校园内走了出来,看到了正在大门口捡着破烂的母亲,她先是一怔,本想走到母亲身边去帮她一把,可是看到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神情,她又不为人知地退缩到了了一边。当看到有人把垃圾扔到母亲的身上取乐时,她再也按捺不住,突然地奔向母亲。
孟母正弯腰捡一只空的纯净水瓶,雨隹的手也同时地伸了过来。
从孟雨隹身后传来女同学调笑的声音,“孟雨隹——你太好心了,帮助一个捡破烂的大妈捡垃圾,是学雷锋做好事吧。”
孟母抬头看到了雨隹眼窝里溢着屈辱的泪水,听到身后调笑女儿的话语,仿佛明白了一切,她直起腰身,装着不认识似的对雨隹说,“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快回家吧,别让你妈在家等着着急。”
孟雨隹冲着调笑的同学,歇斯底里地说,“你们干什么?她是我妈,我妈——”她推起板车,满含深情地对母亲说,“妈,女儿帮你一起捡。”
孟母望着雨隹,泪水禁不住地从眼眶内溢了出来,她在心里说道,傻女儿,妈受点委屈不要紧,可不能让你受委屈,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孟雨隹的话语几乎怔住了所有在场的同学,他们象被钉子钉住了似的站在原地。
在众目睽睽之下,孟雨隹大放地拉着板车。
孟母在车旁帮助用手推着。
她们的身影沐浴在西下的夕阳之中。
已经是很晚了,孟雨欣还没有回家。
孟雨隹帮着母亲洗好了脚,搀扶着她上了床。
孟母在床头的药箱里摸索着,看到高血压药瓶已经空了。
雨隹端来一杯开水,“妈,吃药吧,今天拉着板车跑了一天,一定很累了,吃完早点上床休息吧。”
孟母把空着的药瓶重新放回药箱说,“雨隹呀。妈的降压药吃完了,又要化钱买了。”
孟雨隹为难地,“妈吃的药要化钱去买,我这还要化钱。”
孟母神情不安地,“学费书费不全都缴了嘛,又要化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