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欣的家住在市郊望城小区一栋旧的住宅楼上。是一个两室无厅的小居室。
室内的摆放陈旧而简陋,最最醒目的是挂在墙上的她父亲的遗像,和他生前一样,无论是白天和黑夜,始终张开着一张和善的脸庞,一双慈爱的眼睛,不知疲倦地默默注视着家中所发生的一切。
当二女儿孟雨隹放学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的母亲昏倒在父亲遗像下面的木质沙发上,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雨隹扔下手里的书包,不顾一切地扑向母亲,“妈妈,妈妈,你这是怎么哪?醒醒,你快醒醒啊。”
不省人事的母亲并没有听到女儿焦急不安的叫唤。
雨隹知道,妈妈有严重的脑血栓和高血压,以前也有过发病的时候,但一直都是有姐姐雨欣在身边,而且发起病来没有这么严重。这会儿突然地发病,惊慌加之心急害怕,使得她一时没了主张,在脸上的汗珠如同雨点般滴落下来的同时,眼窝里的泪水也禁不住顺着汗水流淌的痕迹,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带着哭腔喊道,“妈妈,妈妈,你可千万别吓唬女儿,你醒醒,你快醒醒哪。”
孟母仿佛听到在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声,她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嘴唇张了张,“雨??????隹,我——”接着又无力地闭起了眼睛。
就在雨隹束手无策不知所措时,雨欣回来了。
孟母的命不好,早几年,丈夫得了不治之症肺癌,化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丢下她们母女三人和沉重的一屁股债务,永远地离开了她们。
不过让孟母欣慰的是,留下的这一对儿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心眼儿好,又特别地知情理,懂人事。这也是支撑她在病魔缠身的情况下能够坚强地活下来的唯一的寄托和精神力量。
雨欣二十二岁,面容姣好,身材修长,大胆泼辣,什么时候都有一种敢作敢当的气概。父亲死了以后,她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她的美如同是傲雪的腊梅,清高而冷艳。
雨隹小雨欣三岁,今年刚刚十九岁,有着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一身白净细腻的皮肤,笑起来如同阳光一样地灿烂。她有着一种天使般的美丽。雨隹正在高三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她母亲和姐姐把一家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能考上大学。
雨欣和雨隹这姐妹俩,她们是世人眼中的小鲜肉、玫瑰花,更是母亲心中的心肝宝贝和天使。
雨隹看到了姐姐,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姐,姐,你快来呀。”
雨欣推门过来一眼看到了昏迷中的母亲,惊恐地,“雨隹,妈妈这是怎么哪?”
雨隹含着泪说,“我也是刚刚到家的,一进家门就看到妈她昏迷不醒,怎么叫也叫不应她。都快吓死我了,姐,这可怎么办啊。”
雨欣上前扶起她的后背,“妈,妈。你怎么啦,醒醒,你快醒醒哪。”
孟母微微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雨欣,仿佛挚爱遥远,她张了张嘴,“雨——我——”,又困乏而无力地闭起了双眼。
孟雨隹也拉着她母亲的手说,“姐,妈是不是脑血栓的老病根又犯了。”
孟雨欣观察着母亲的气色说,“嗯,八成是血压又升高了。她的脸上热得烫人。”
孟雨隹拿不定主意地,“姐,那——怎么办哪?”
孟雨欣当机立断地,“妈病得很重,咱不能再耽搁了,要赶紧地送医院才行。”说着,她伏下身子,“雨隹,给姐扶一把,我背妈下楼。”
孟雨隹答应着,把母亲扶到了雨欣的背上。
孟雨欣背着母亲下楼,转身对雨隹说,“雨隹,我包里有500块钱,你带上,抓紧下来。”
孟雨隹答应说,“姐,拿好钱我马上下楼。”
此时此刻,雨欣一扫一个姑娘家文弱斯文气,活脱脱是一个毛头假小子模样,她背着比自己还要重的母亲,咚咚咚地往楼下走去。
孟雨隹拿到钱也从后面跟了上来,扶住母亲的后背,姐妹俩一同下到了楼下,小跑着来到望城小区的大门外,焦急地等着出租车。
站在一旁的孟雨隹急得直跺脚,“想要车时连一辆车都见不着了,真是急死人呢。”
孟雨欣眼前一亮,“妹,来了,前面来了一辆,快,快拦住它,快呀。”
孟雨隹迎了上去,张开双臂,“出租,出租,停下,快停下啊。”
出租车上有客,司机有礼貌地按了一下喇叭,车子呼啸而过。
接连几辆车,不是有客,就是因为看到有病人拒载,急得孟雨隹直翻眼,孟雨欣跺脚骂娘。母亲的生命处于危急之中,姐妹俩又怎能不心急火燎呢。
这时,从正前方开过来一辆半旧的红色桑塔纳。
姐妹俩于绝望之中几乎同时地:“出租,出租,停车,请停车。”
开车的叫林南河,他看到了她们姐妹俩,看到了孟雨欣背上背着的老人。他在路边停下车,摇下车窗,伸出头问道,“你们——你们有事吗?”
孟雨欣看清了,这是一辆私人用车,不是出租,难为情地说,“对不起,我们看错了,以为你是出租呢。”
孟雨隹解释说,“我们也是急的。我妈晕倒了,急着要送医院抢救,一直等不到出租车,都快急死人了。”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林南河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那还等什么,快,快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孟雨欣有点犹豫,一来,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敢贸然地上他的车,二来,她和他无亲无故,轻易麻烦人家觉得不好意思,“这,谢谢你的好意,不麻烦你了。”
孟雨隹扯了一把她的衣角小声说,“姐,妈的病不能再等了,就麻烦他送一下吧。”
林南河催促说,“那还犹疑个啥,快上车吧,救人要紧哪。”
说着,他走上前来,帮着孟雨欣一起扶着她母亲,催促地,“还楞着干啥,快呀。”
尽管孟雨欣对林南河的热心多多少少还有戒心,但母亲的病确实也耽搁不起了,除此而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管是愿意不愿意,最终不得不和妹妹一起带着母亲上了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