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把窗子吹得呀呀作响,徐洋伸出手去把窗户关好,冷冽的寒风让她意识到已经入秋了。
徐洋双手抱着膝盖,两只完全没有焦点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最后干脆就直接闭上眼,把整张脸埋进了膝盖里,随后眼泪也流了出来,淌到脸上,滑到手上,然后在空气里迅速风干。
徐洋走到了卫生间里,往洗手池里放满了水,然后就把整张脸放进水里,过了会抬起头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空洞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乱糟糟的头发像是被遗弃很久了的鸟窝,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脏的发臭。徐洋看着镜子咧开嘴笑了笑:“你还像是人吗?”
晚上二叔给徐洋打了个电话:是洋洋吗,别伤心了,你妈妈走了我们也很难过,嗯……你吃饭了吗?……”……“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就来接你。啊?”徐洋听着电话,但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一个字——“喂”。
第二天早晨徐洋的二叔就来把徐洋接回了他家。两人刚进到家里进,徐洋的婶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徐才立,你先过来。”
徐洋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和妈妈一起拍的照片。
爸爸几年前就和妈妈离婚了,从那以后徐洋就一直没见到过他。妈妈开了一家小小的服装店,徐洋和妈妈就靠着服装店里微薄的收入来维持生计。上帝总是那么残酷。那天,妈妈因为操劳过度突然晕倒,徐洋急忙地背着妈妈去医院,结果检查出得了肺癌。那天起妈妈就一直在医院里躺着,躺了三个月,每次妈妈疼一次徐洋就会哭一次,慢慢的妈妈整个人瘦得就像是一块发了腐的木头。最后那天,徐洋买早餐回来妈妈就哭着对徐洋说,妈妈还不想死,妈妈要是走了洋洋怎么办……到了晚上妈妈就和往常一样睡着了,安静睡着了……
徐方才从房间里出来了,徐洋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水滴,徐才立指着旁边的房间对徐洋说:“那是我以前的书房,昨天我都打扫干净了,那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给我说,我可以帮你的。”
徐洋抬起头看着徐才立,轻轻地咽了口唾沫:“谢谢二叔。”
徐婷婷见徐洋进了房间,就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到徐才立的旁边,满脸埋怨的说:“爸,你怎么是个人都往家里带啊?你有没有想过我和我妈的感受啊……”还没等她说完徐才立便大怒道:“你这死丫头乱说什么啊,她是你表姐,是我们的亲人!”徐婷婷刚想要反驳,但是又咽了下去站起来径直走回了房间,然后非常用力的把门关上。
争吵声、关门声悄悄地刺进徐洋的耳里,尽管她头上已经裹上了一层棉被。
就像有一把荆棘种子撒在了的心里最肥沃的那片土地。
徐洋从小就很聪明,懂事,徐才立也非常喜欢这个孩子,自从徐才立的哥哥徐才文也就是徐洋的爸爸,和徐洋妈妈离婚之后,徐才立就经常地帮助徐洋和徐洋妈妈,过年过节也不忘给他们送东西去,这让徐才立的妻子很是恼火,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让徐才立跟徐洋一家来往,说他再这样下去她就跟他离婚,让他干脆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好了。
自从徐才文和徐洋妈妈离婚以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徐才立怎么都找不到他,找了几年后还是没消息,最后索性就不再去找了,徐才立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而现如今徐洋妈妈的死或许徐才文都还不知道。
……
有人曾告诉过我樱花掉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却没人告诉过我雪花掉落的速度是多少。
秋风把学校里最后一张枫叶拂向高空,树叶在空中打着转,然后变成这个冬季里的第一片雪花,慢慢下坠。它在半空中俯瞰整个校园,它看到了幸福,悲伤,难过和激动,最后缓慢的落在地上迅速冻结,在来年的春天里随着回忆一起消失。
冬天了到了,学生们在校服里面裹上了一层笨重的棉衣。大家在操场上集合的时候手和脚都在不停地抖。徐洋挫着冻红的双手,心想:这鬼天气怎么不去死!
徐洋正想着学校领导就开始在话筒前讲话了,声音经过学校沙哑的大喇叭传出来,然后声音从对面的教师楼上反弹回来形很长的回音,所以很多时候学生们根本就不知道上面是在说些什么。
校长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徐洋听到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嘀咕了一句:“校长真特*啰嗦,跟唐僧还真是有得一拼。”徐洋笑了笑心想:说得对。最后一句大家都听得非常清楚“请同学们注意安全。解散。”
学生们像蜜蜂一样密密麻麻的散开,徐洋被死死挤在人堆里,走不掉也回不去,像这种时候你只要跳一下就可以享受不用走路直接被人群带离操场的感觉,所以说群众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徐洋忽然感到背后有人再拉自己的衣服,并且还听到一个男生在叫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被人群挤得实在是没法扭动身子,看不见是谁,接着拉着自己衣服的那只手松开了又递了一个信封给她,同时又听到那个男生说:“给你的。”
徐洋走出操场后看着手里的信封,很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谁,但是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个男生也来找她。
徐洋坐到座位上,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有一封信,徐洋把信展开,纸上是用钢笔写出来的正楷,非常的漂亮。信签纸上的内容是:
——徐洋,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徐洋看完脸立马就红了,像是在烈日下暴晒一样滚烫,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手一使力就把手里的纸给捏成一团了。反映过来后又迅速把纸给捋平,又重新装进信封里,再把信封放进书包里拉好拉链。
放学了,上午那些课徐洋一点都没听进去,徐洋一直就在想,哪个男生到底是谁?会不会是恶作剧?然后就打开书包想要把那封信给丢掉,但是她又想:那万一要不是呢?要是不是的话我这么做有点很过分吧。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信封装进了书包里。
洁白的飘雪肆虐的在城市上空飘洒,无数的露珠被冻结成霜,依附在大街小巷的橱窗上。那些懵懂的爱意在心里暗自滋长,长成妖艳的蓝玫,长成倒钩的刺梨,你闭上眼就能听到在远方那些女孩躲在墙角里的哭泣,你睁开眼就能看到眼前那个女孩露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