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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魄(上)

天色微暗,月落城外被一片月色弥漫,城外树木在这片夜色中影影绰绰。

夜色中,两道人影一长一短缓缓向树林移动,显得极不和谐。月光倾洒在两人身上,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右手牵着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男童,男童神色有些不安,不停向周围看去。

老者淡淡一笑,轻声安慰几句,男童稍稍放松刚才绷紧的神经。

“前辈,我们要去哪里呢?”男童紧紧抓住老者的手,生怕一放松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去会一个故人。”老者伸出左手抚摸了一下男童的脑袋,示意他安静下来。

这晚的月光很淡,被树林间隙切割的月影宛如妖娆的鬼魄。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老者放慢了脚步,目光微凝,自从走进树林山谷深处,四周野兽吼叫越来越少,唯有零星几下,一个令人发颤的消息提示着他们,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妖兽,如果不是这里有可怕的禁制,那么便是有更加凶残的妖兽。

下一刻,老者依然牵着微微有些发抖的男童走进这片区域。

月色如血,比树林外看去还要通明。

忽然间,一道白影自密林间蹿出,速度之快几欲撕裂空气,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袭向老者二人。然而老者却并未作任何动作,眼见这道白影就要触到面庞,若是稍一接触脑袋必将破碎开来。

只见老者手指微屈,一个印诀陡然而发,紧接着一栏通体紫色的光墙立刻挡在了这道白影之前。白影并未丝毫放缓速度,依然笔直地撞向光墙,光墙霎那间凸出一大块出来。老者又一个法诀凝出,光墙凸出的地方如长鲸吸水般收缩,并爆发出宛如白昼般的光芒。

“咻!”这道白影如从弓铉上射出的箭一般飞进树林,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树木纷纷拦腰折断,直飞出好几里才停下来。

“轰!”这道白影撞进地上,地上立刻被砸出一个大窟窿,许多碎石纷纷落进幽黑的窟窿里,好几息时间过后,才听见落地声,片刻之后,树林被一片灰尘烟雾笼罩。

男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切快到他几乎没法想象,直到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老者依然右手牵着自己,而脚步并未移动片寸。

自从他从襁褓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身边这位老者,老者教给他的东西很多,唯独没有教过他如何修行,也不让男童叫他师父,所以男童一直以“前辈”称呼,这一次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老者出手。

“怕吗?”老者宠爱地看了一眼男童。

男童咬了咬牙,重重摇了摇头。

忽然,一道厉啸声在树林深处传来,尖锐可怖。林间剩余的鸟兽逃命般远离这片树林。

啸声越来越近,男童捂住耳朵,身子紧紧贴住老者。

“哈哈!九尾仙狐果然在这月圆之夜修炼。”这一次是老者犹如洪钟般的笑声,猛然间压过啸声。男童只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护住自己身体各个要害。

“墨熠?”树林传来一声不可思议的询问声,声音落下,从静谧处走出一个媚眼如画的女子,嘴唇如血,肌肤胜雪,身着雪白的裘袍。男童却清晰地看见女子身后有九条尾巴,亦如雪一般白。

“九尾仙狐,别来无恙?”被称作墨熠的老者淡淡说道。

九尾仙狐傲立着身子,却别有一番风采,明眸扫动着老者,之后又打量了一番男童后才不咸不淡地说:“托你洪福,远离你们这群人,活得倒是自在。”

下一刻,九尾狐往前走了几步,倚着一棵大树,撑起娇嫩的下巴,看着墨熠,忍不住赞叹道,“墨熠,咱们有几十年没见面了,没想到当初一身剑道独霸天下的你,居然用起了术道,还能有如此高的造诣,不亏是三百年来人类传说啊。”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人族在修行上的先天优势真是令人嫉妒与痛恨啊。想我狐族,拥有漫长的生命却在修行一途难以登天,呵呵。”九尾仙狐放肆地笑了起来。

墨熠嘴唇微动,却依然沉默,就连男童也老实地一动不动,显然对于这些他是听不懂的,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位妖媚的女子身后的尾巴,她是妖怪吗?男童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九尾妖狐目光微凝,忽然掩嘴一笑,“却不知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墨熠也是淡淡一笑,“自然有事相求,还望成全。”

“哦?神通如墨熠大人的你居然会有事求我,我没有听错吧?”九尾仙狐戏谑玩味地看着墨熠,再次笑出声来,其实在他心里早就猜出老者一定有事求她,只不过从这位人类传说口中亲自说出来,让她很快活。

墨熠也不发怒,依然淡淡微笑。

“墨熠,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九尾仙狐沉喝一声。

墨熠一滞,摸了摸鼻子,陷入了思考,在想自己到底哪里讨厌。

“你以为你能替所有人决定生死?”九尾仙狐五指成爪,插进树干里,低声厉问,“几十年前你是这样,几十年后你还是这样,当初你救我,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你救,如今你又想救世人,你可知世人又要不要你救?”

男童吓了一大跳,心中默默想着,前辈和这位女子不是熟人吗?为什么一见面就像吵架一样呢?

“救你因为你不该死,救世人也因世人不该死。”墨熠目光如电,轻声说道。

林间传来一道响声,紧接着一道白影飞出迅速落在九尾仙狐身边,却是一个长的娇滴滴,容颜如水般吹弹可破的少女,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只是身上衣服破了好几处,像是经历过一场战斗。

男童却吃惊地发现这个少女也有好几条尾巴,他在心中默默数了数,大概三条,不对,确实是三条。

“娘,这老头好可恶,快替我教训她!”少女对着九尾仙狐撒娇道。

“休得胡言,那是你墨熠叔叔,叫你平时嚣张跋扈,这次也好给你一个教训,你墨熠叔叔若真想动手,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九尾仙狐摁了一下少女的额头,眼中尽是怜爱。

少女对着墨熠哼了一声,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墨熠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少女淡淡微笑。

少女不怎么领情,准备转身离开,目光一闪,看见一个男童盯着自己尾巴发愣,心中火气正旺,正好没人出气,那么你就准备倒霉吧。

少女两个充满灵气的眼珠转了几下,立马脸上恢复了平静,凑向九尾仙狐,声音柔柔地说道,“娘,刚才是女儿太冲动,我这就给墨叔叔道歉。”

然后莲步微移走到墨熠面前,恭恭敬敬说道:“墨叔叔,是欣儿不好,这就给你道歉。”说完深深鞠躬,然后指了指男童,“我能和他一起玩吗?”

墨熠略一迟疑,望向九尾仙狐,后者也是无奈地摇摇头,显然她是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只怕多半会欺负那个男童。

“一起玩可以,但是不能走太远,也不许欺负他,不然有你好受。”九尾仙狐声音中透露着严厉。

“怎么会呢?女儿就是好久没有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了嘛,突然看到年龄相仿的伙伴,自然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嘛。”少女低着头有些难过地说道。

“就让孩子们去吧。”墨熠淡淡一笑,心中更多的是欣慰。

“也罢,不然倒显得我小气了。”九尾仙狐撇了撇嘴。

少女拌了一个鬼脸,立刻拽着男童向旁边走去,丝毫不管男童愿不愿意。

“在我这里,能让你看上眼的宝物,想来只有月魄吧?”

墨熠负手而立,略一移动,周围立刻布起了一圈结界,将他和九尾仙狐所在之地与外界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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