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金甲门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论是年轻一辈,还是老一辈高层,都多多少少有几个人跳出来放话,说要严厉追查凶手,为两名弟子报仇,将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管甲知道,那里面有很多人其实和黄麻子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自己的朋友、门徒,亦或是子孙啥的和黄麻子暗中有一腿,大义灭亲对于人世间来说只是一个笑话,袒护将会是绝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东西。
金甲门是一个小门派,但也有一定的底蕴,在方圆十里之内是一个终极存在,这样的一个门派,精英们纷纷放话要费力追查凶手,将事情搞浑了,不少人在里面浑水摸鱼,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波澜。
这几日注定不平静,而且这不平静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管甲难得地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他不是什么神,一个不慎还是会挂的,虽然以前没有实力的时候略有嚣张,人不轻狂枉少年嘛,但那时是他知道有人在背后撑着,大庭广众之下别人束手束脚,比如紫望月。
精英们下定了决心揪出这个“凶手”,他们权大势大,能力也不会小,这是让管甲有所顾虑的。
管甲难得变得非常低调,要注意“非常”这两个字,现在除了荣升交给他任务,不得不外出,其余时间都一个人猫在屋舍里修炼,但他也没能够完全静下心来,生怕被哪个混账查了出来,而后被一帮做了亏心事的派内精英们搞死。
“管甲,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啊?”
空闲的时候,荣升会感觉怀疑,然后和管甲谈心,这是管甲很不愿意见到的,他知道自己的表现过头了,被人看了出来,可毕竟自己不是什么大神,也不是演员,这样子是难免的,荣升这个人比较圆滑,眼睛很毒,什么都看得出来。
“呃,一年后我就要接受紫望月和卓司两个人的挑战了,虽然说我当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压力很大的。”管甲知道一口否决只会叫人嗤之以鼻,觉得你装,所以还不如找一个恰当的理由来垫背。
荣升盯着他看了许久,一看就是不相信:“别骗我了,前一段时间你还一直很淡定,生活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自从那次发现黄麻子和一名女弟子失踪,在后山又有了碎尸之后,你就变得很不正常,是不是胆小了,害怕会有人找你麻烦?”
“啊,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我一个男子汉,害怕的话说出来怕被人嘲笑,怪不好意思的。”管甲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台阶下,管别人相不相信,先拿下再说。
荣升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明显的不置可否,可是他却并没有道破,拍了拍管甲的肩膀起身:“我还有事忙去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找我吧。”
荣升这个胖子说实话人确实不错,而且很老道,很会摆平事情,眼光也很独到,能看破很多事情,管甲很喜欢他,但有的时候这也会成为令人头痛的东西,比如太过疑心,别人会害怕事情会被他看破。
远处,渐渐离去的荣升口中自语道:“你一定有着什么事情瞒着我……”
说实话,管甲有些不寒而栗,世道人心难测,很多时候都说不定,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即使平日里看起来是好人。
金甲门这几天到处都可以见到执事弟子在搜查,这么多高层在暗中推波助澜,他们压力山大,卖力是必须的,能够达到现在的地位、成就都很不容易,谁都不想丢掉饭碗。
外门弟子这里也是重要的探查场所,和内门弟子相比较而言,这里囤积了好几年,甚至有十几年跨度的各个时期的弟子,人多而杂,从前外面的人混入也时有发生,所以必须严防。
管甲已经被询问过五次,被不同的执事弟子问了不同的问题,不过最终都没有被怀疑,那些执事弟子介于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之间,地位甚至比一般的内门弟子要高,里面也是高手如云,他们中最大的是本门的一名长老,专门负责执事弟子,是金甲门一个很重要的部门。
所以里面的大多数人也是心高气傲瞧不起人,一看到管甲,连探知对方修为这一最基本的也免了,潜意识里就认为这家伙依旧是凝元一重天,凭他的实力,别说黄麻子了,就是一名能够晋阶留住内门弟子名位的新来者也可以秒杀,所以他们就没有想到会是管甲。
管甲颇是欣慰,这样也好,派内力度再大,只要下面的执事弟子有疏漏,就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现在他最最害怕的便是那些有些大神通的高层人物,以及不知道何时何地就会露面的“有线索者”。
整整搜查了七八天,金甲门鸡飞狗跳,而派内也有了略微的眉目,首先,根据种种迹象表明,那边恶心的、腐烂的碎尸即是黄麻子,而黄麻子以及那名年轻女弟子在那天接触过的人也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排查过,不过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倒是还没能够查出来。
第十天的时候,形势发生了较大的改变,一名管甲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弟子跳了出来,说当晚见到黄麻子接触过一个人,然后把那个人的形象、衣着、高矮胖瘦刻画了出来,矛头直指某某人。
那名弟子形容自己见到那某某人的时间、情景全部都是瞎掰,除了对那人的形象刻画栩栩如生。
“靠,那谁谁谁,我分明就不认识他,到底什么情况?”管甲心惊胆战,那名所谓的“目击证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但是那家伙形容的人物,分明就是自己,当晚自己穿的衣服也和对方描述得一模一样,这其中的蹊跷,他一时之间还真的脑袋短路了。
想了许久,管甲有了大概的猜测,当天晚上周印自然没有看清楚自己是谁,但大体形象以及穿着一清二楚,就这样顺藤摸瓜,准备把自己给揪出来,但周印不可能自己冒出来,这样的话会引人怀疑,很多东西到那时候说不清楚,所以唆使别人帮他顶上,就这样,水到渠成,到时候可以把管甲来一个瓮中捉鳖。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这个修炼界的复杂与难玩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还是被人捉住了把柄,管甲心情沉重。
“这是要往死里逼啊!”管甲有了不弱的危机感,对方形容得这么贴切,别的人倒是没什么,但这里的外门弟子这几天一直和自己待在一块儿,一定会怀疑的,要是不能够解决掉这个麻烦,以后整个金甲门自己就都不能待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心情不好,管甲决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他要思考解决办法,目前的自己修为不够,要是被金甲门通缉,别说是以后浪迹四方,只影天涯踏秋殇,就是逃出金甲门都是一个问题。
一路走过,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管甲一直都觉得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一指点出:“对,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名弟子形容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管甲浑身都不自在,敷衍地和几名平日里关系不错,主动上前来打招呼的搭了几句话,匆匆而去,此时的他,宁愿躲开人世,抛弃被众人瞩目的爽感,所以人在什么时候,就会有着什么心情。
来到后山,这里绿影葱葱,山泉水鸣响,不知何处传出鸟儿的欢叫,催人心静,管甲终于好受了一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
这一声,包含了很多的无奈和沉重,十几年的年华,那些事情,点点滴滴,都蕴含在那里面,要说清楚,不知道要多久。
“人生长恨水长东,世道循环一梦中……”又是一声叹息,不过那声音优美动听,仿若空谷幽兰,说不清楚是怅惋还是明媚。
回头,只见一名长发及腰的美丽女子莲步款款、袅袅娜娜而来,那名女子秋水为神,芙蓉如面,明眸皓齿,一身淡黄色的轻纱随风飘舞,幽香淡淡地撒向四处,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你似乎很担忧?”那名女子嫣然一笑,令天上的太阳似乎都变得不怎么耀眼,不得不说,这名女子的确不凡。
“作甚?”管甲倒退几步,眯起眼睛看着对方,心怀戒备,他感觉到了不妙,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柳浅汐,天之骄女,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事情的话,是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的。
“帮你解决问题。”柳浅汐的浅笑让人陶醉,但现在情况非比寻常,时刻不同,管甲来不及有什么感觉。
“不要你帮忙,美女,我和你不熟。”管甲直接回绝,一看就知道对方有事情,美女怎么了,要是自己挂了可不好,小命才是最重要的,美女先晾在一边吧。
柳浅汐香唇动了动,美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她有些诧异,身为天之骄女,天资聪慧,姿容非凡,那是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能力,被人拒绝,还真的很少见。
“就在黄麻子失踪的那一天晚上,我在这后山看见过一个人匆匆而过,我很想知道,他是谁?”柳浅汐到底是柳浅汐,不多久就恢复了过来,又带着那迷人的、自信的微笑,她的手中,还没有拿不稳的事情。
“你……你说什么?”管甲感觉到了不妙,背后冷汗不自禁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