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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首没听过的歌

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晚自习了,一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赶到教室,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尼玛这是开演唱会呢?一些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同学围聚在一起,密不透风,只在中间空出几个身位,那正中间抱着吉他,正淡然笑着接受大家景仰的,不是徐公子还有谁?

还有个在一旁像御前侍卫一般守候着的,不正是前几天一直吹嘘自己吉他学得多好的冯兴吗?

教室里更加沸腾起来,当下正是秋老虎猖獗,温度本来就高,徐公子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抱着吉他的胸前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小片。

黄小晴递过去一片面巾纸,他接过来擦了擦,道了声谢。众人也不觉得奇怪,他们都快把徐公子当偶像了,只当黄小晴和他们一样,是徐公子的粉丝罢了。

徐公子擦了汗,看众人不说话,却都在安静地等他接着唱歌,他也不愿扫了大家兴致。

“那就再唱最后一首了啊。”他清咳了一声,变声期的嗓子连续唱歌压力略大。

徐公子双手搭上吉他,深吸一口气,弹了一段旋律。

这是一段众人都没有听过的旋律。

众人不疑有他,才刚刚弹到前奏而已,况且世上歌曲那么多,徐公子会一首冷门的歌也很正常。

嗯,这曲子虽然冷门,还挺好听的,有点中国风的感觉,像周伦杰。

没错。徐公子正在弹的,是后世周伦杰的《红尘客栈》,这却是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红尘客栈》是周天王收录在于2012年发行的专辑《十二新作》里的一首“周氏中国风”的歌曲。

周氏中国风是中国风歌曲的一种,由台湾音乐人周伦杰创作。

中国风,即在歌曲中加入中国古代一些典故作为创作背景,用现代的音乐唱出古典的味道,唱法多样。曲风偏向传统的东方演奏,加入的是一些东方乐器,通曲音调婉转回环,有一种传统东方的美感。

周伦杰2003年的《东风破》是现代流行乐纯粹中国风与古典中国风的分水岭,此后陆续创作出《发如雪》(2005)、《千里之外》(2006)、《菊花台》(2006),再往后的,这个时空还没出现呢。

也是徐公子第一次公开演唱后世的歌,虽然听众只有几十个初三的学生。

这一幕在几年后,是要被徐公子的崇拜者们记录在《公子大事记》当中的。

在《红尘客栈》里周伦杰不仅用了中国古典乐器,同时还融入了西方的钢琴爵士乐等,原版的前奏便是用钢琴演奏的。

前世徐公子在练《红尘客栈》的时候,对谱子里的前奏不太满意,直到在网上看见一个古典吉他演奏的视频,才眼前一亮,把前奏的部分移植到伴奏中。

他正在弹的这个谱子版本加入了自己小小的整合改编,印象十分深刻。

原本古典吉他弹奏的曲子,尼龙弦振荡出来的音色更为柔和,而他此时用钢弦的民谣吉他弹起来显得略微有些生硬,冯兴的吉他质量也不见得很好,所以演奏效果就差了一些。

但这首歌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空,众人依然被惊艳了一把。

“天涯,的尽头是风沙……

“红尘,的故事叫牵挂……

“封刀隐没在寻常人家,东篱下……

“闲云野鹤,古刹……”

要唱好这首歌,主要障碍在于唱腔,一种江湖侠客,生死契阔的感觉,对嗓子条件的要求反而不是太高。

徐公子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唱调婉转,娓娓道来,一开始便描绘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武侠世界。

同学们听得傻了,诡异地安静下来,这首歌是真的闻所未闻。

这是一首众人都没有听过的歌。

“剑出鞘,恩怨了,谁笑……

“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

“红尘客栈风似刀,骤雨落,宿命敲……

“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

“过荒村野桥,寻世外,古道……

“远离人间尘嚣,柳絮飘执子之手逍遥……”

在徐公子时而感叹,时而洒脱的唱调中,故事徐徐展开,在座的听众仿佛看到了刀光剑影,衣袂纷飞。

有反应迟钝一些的,正想问“这歌你听过么,我怎么没听过啊?”,被周围的人警告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红尘客栈》的吉他伴奏并不难,而且通篇下来都是分解和弦,更衬托人声。

谱子虽然简单,却也是一流的好歌,徐公子淡淡地拨着吉他,左手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换着和弦,自己也沉浸在歌曲所描绘的恩怨情仇之中。

“灯下,叹红颜近晚霞……

“我说缘份,一如参禅不说话……

“你泪如梨花洒满了纸上的天下,爱恨如写意山水画……”

徐公子前世离乡求学,花了两三年的时间练习口音,有时练到舌头发硬无法正常说话才罢休,几年下来完全摆脱了乡音里平翘舌音不分等等桎梏,一口普通话也是字正腔圆。

此刻他唱起这一段,吐字清晰,温文叹惋,众人听来只觉得似乎真有一种玄之又玄的禅意。

这歌词写得真美,一个短发女生心里默默地想。

这也正是大多数听众的想法。

如果周伦杰的专辑《我很忙》早几个月发行,他们就会发现这首歌的歌词与其中的《青花瓷》风格十分接近。

一年后周天王还会发一张专辑《魔杰座》,其中收录的一曲《兰亭序》歌词也是如此古风优美。《青花瓷》和《兰亭序》,分别于2008年和2011年被周天王带上央视春晚的舞台。

再往后,就是2010年《跨时代》中的《烟花易冷》了。

方文山说,自己中国风创作有所谓“三等”、“三怨“、“三惹”,分别是指《烟花易冷》、《兰亭序》和《青花瓷》。而2012年的《红尘客栈》被他称作“三如”。

“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

“你回眸多娇,我泪中,带笑……

“酒招旗风中萧萧……剑出鞘恩……怨……了……”

曲子到了尾声,徐公子扫了一下琴弦作为收尾,站起身,提起了吉他,还给一旁的冯兴。

众人还沉浸在歌曲的氛围当中,有一些理解能力好的,眼里异彩纷呈,也有理解能力差一些的,只觉得情绪复杂不能自已,却说不明白。

冯兴拿回吉他,要装回包里,突然问:“你弹的这首歌我没听过,是谁唱的啊?”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却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也不敢想。

“对呀,是谁的歌啊?”

“真好听。”

“实在是太好听了!”

“不知道网上有没有,我回去搜一下看看?”

“对对对,我回去下载在MP3里,这么好听的歌以前竟然没听过!”

众人受到冯兴的启发,也接连反应过来。

“这首歌叫做《红尘客栈》,”徐公子淡淡回答,“我自己写的。”

他这下是真的感觉自己有些装逼了。

不过他乐意,重生以来第一次心中暗爽。

至于这么做道不道德,徐公子很容易就说服了自己,他又不是圣母,他带着后世的记忆重生回来,这首歌在这个时空就是不存在的,未来也是可以改变的,他拿来用了又如何,倒真没欠着谁。

于私心里讲,他感受到更多的是演唱完一首好歌的酣畅淋漓,这种畅快要远远大于一首原本不会属于他的歌所能带给他的虚荣和利益。

徐公子后面半句话说得轻了,外围的许多人都没听到。

“你……你……自己写的?”冯兴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不敢置信地大叫。

这下大家都听清了。

先是一阵谜一样的寂静,然后突然就爆发了。

“卧!槽!太!牛!逼!了!”听众里不乏青春旺盛的男生,容易情绪化,喜欢大喊大叫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这不是真的吧,这不是真的吧?这不是真的吧!”一个女生已经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来掐我一把,我们班居然有人会写歌!还这么好听!”一个女生对旁边的同伴说,已经几乎要花痴得眼里冒星星了。

“好歌!佩服!”一部分人在惊讶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冷静地说。

“行啊你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这么牛!”这是分班以前就认识的同学。

冯兴还尚未从震撼当中回过神来,突然一把抓住徐公子的胳膊,诚恳地说:“教练,我要学吉他!”

徐公子满脸黑线,想到后世传得很广的一个梗:教练说,你特么什么都想学!

“你这么diao,不提携一下哥们?!”熊舟胖胖的身体挤将过来。

“就你啊,五音不全的,没这个条件!”徐公子都不忍吐槽了。

熊舟也就开个玩笑,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就一百八十多斤嘛。

黄小晴也道:“你可真……行啊!你这歌要是卖出去,肯定能卖好几千吧?”

毕竟是富豪的女儿,众同学里只有她第一个想到这事。

不过她说得太没底气了,徐公子暗笑了一下,好几千?这样一流的好歌,我都舍不得卖出去,真要卖出去了,运作得好,带来的收益少说是以十万为单位的吧,如果是卖给周天王,长远利益又何止几百万?

几百万啊,徐公子两世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离巨款最近的时候是在梦里中彩票,可惜还没来得及兑奖就笑醒了。

“也许吧。”他笑着对黄小晴说,也不多解释,说得多了反而会显得自己傲慢。

然后又转过头对冯兴说道:“想学好吉他也不能急于求成的,你这么练是本末倒置了,吉他老师应该也提醒过你的吧。”

冯兴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一开始确实只是想装逼,但在听了徐公子的歌之后,深感不能望其项背,看到了自己可能达不到的境界,心中涌出了一股渴望。

“只要你肯沉下心学,也可以弹得很好的,自己作曲也不是不可能。”徐公子还是鼓励了冯兴一下,又提醒道,“不过还是等到中考完了再练为好,到时候也能一心一意学吉他。”

要是冯兴只顾着学吉他,不顾学业,老田还不得怪到徐公子头上啊,他还好想起了这茬,都差点忘了是在初三了。

晚自习的时间快到了,冯兴收好吉他,藏到教室角落,被老师瞧见毕竟不好。

听众们也各自离开了,从楼上来的回去了,从隔壁班来的回去了,吃完饭从家里来的,嗯,就不用回去了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徐公子没发现在人群之中,叶德文远远地瞪了他几眼,一分狠厉在眼中闪过。

而李永呢,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那鼓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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