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的雨季
微雨清晨
清晨是多罗平原的呼吸
而呼吸是早起云雀的低吟
低吟是阳光泼洒河水的炫彩
而河水是多罗勇士鲜血的挽唱
戈尔多。德贝尔
1伯爵家的白痴
多罗平原西南角伯爵领的祖宅在一个清晨迎来了从帝都回家的车队。寂静的罗多河水看着多罗的骑士们带着侍从缓缓散去,他们已离家经年,尽管回家的喜乐开始影响发痒发痛的声带,但是那辆伴着铁质车轮碾压鹅卵石车道发出的声音进入城堡大门的马车还是让他们闭了嘴。挂着郁金香旗帜的马车在城堡广场停了下来,五十三岁的管家马汀。德贝尔小快步迎了上去,抬起左手引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从马车上下来。这是一个与周围人迥异的有着黑发黑眼珠的白人少年,微胖脸颊,有几颗小麻子,比同龄人略高的身量,批着黑色绣着金色郁金香的魔兽皮大氅与带点褐色花白头发的德贝尔管家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刻,意味着多罗平原的伯爵领迎回了她的少主人。
少年郎有着侍卫长头衔有着奇特名字的车夫彼得。马迪格尔开始向已经开始学习管家的德贝尔管家的儿子小德贝尔-戈尔多。德贝尔交代少爷的随行人员并等候小德贝尔对随行人员的食宿安排。彼得看了一眼随着老管家离去的自家少爷,然后把头转过去,在小德贝尔向仆从安排事务的声音中开始打量这座有着二百年铁血历史的古堡。
不会骑马的身材高挑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冷艳女骑士罗琳。K。偌顿也在打量这座古堡。她是用一种很肃穆,热烈,愤怒、一种二十一岁不该有的沧桑的眼。光在打量,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古朴长剑的剑柄,她的胸中有一团火,有一种磊快不平,她想用剑去淋漓精致的劈砍,可是她却不知向谁劈砍,也许是向命运,亦或是..她身边小个子的诺贝尔按住了罗琳的手,小声的安抚她的情绪。这个披着初级魔法师法袍的小个子用眼神示意罗琳她引起了小德贝尔的注意。戈尔多的眼睛看了这边一眼,又看向了彼得,我们长得像保罗。吉亚玛提的车夫开始向戈尔多介绍少爷这几位奇特的随从或者俘虏。
安静、清冷带点刺骨寒意的甬道尽头是多罗家族家主书房,每一个归家的家族子孙都要在这里住第一晚。这是标准的武勋家族的书房,四面墙只有一面是满满的书架还有画像,其他三面墙上挂的都是武器,是保养的很好而且上有年头武器。每一把武器的支架上都有铭牌:第几代家主XXX。多罗的佩剑、战刀、弩枪、钉锤等随主人经历XX战争。书房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书桌,书桌上只有一个烛台,没有其他东西。
“嗯,收拾的很干净,也太干净了点。”
这是杜维。维尔德。蒂亚戈。多罗进入城堡说的第一句话,而且是自己对着书架墙上巨幅画像说的。
如果帝都的人们听见肯定会惊讶的说,“喔!原来多罗家的杂种白痴儿会说话。”
多罗家的白痴儿在帝都人的茶余饭后是十三年的常用话题;在加上那与伯爵夫妇迥异的头发眼睛;今年十岁伯爵家次子,金发碧眼的与父亲酷视的加查林。多罗成为大皇子侍从。似乎是这些原因,我们的白痴少年郎被驱赶出帝都,在三百名多罗家族骑兵押解下回到了帝都人眼中的乡下地方多罗平原。
一张行军床在书房的专挂铠甲和盾牌的墙的下面,上面有毯子。
“至少多罗家的传统没有对我例外。”
少年咕噜一句裹住毯子也不脱衣服就这么躺在行军床上,沉沉睡去。
其间,老管家来过一次,又走了。杜维的车夫兼职侍卫长彼得想就罗琳。K。偌顿的事情向少爷再进言一次,却找不到少爷到底住哪,可也不敢找老管家。老管家身上那股气势让可怜的彼得既向往又畏惧,怀着成为少爷管家的梦想,彼得还是跟着小德贝尔找到了老管家。少爷说,“直面畏惧,才能练就勇敢的心。”少爷说的话多有道理,为什么大家都说少爷是白痴呢?你们才是白痴,你们他妈妈的全家都是白痴。
怀揣着勇敢的心的彼得在老管家的一个眼神下遁走。
好睡。
杜维又翻了身,继续睡觉。杜维的灵觉非常强大,精神力甚至可以比拟一个中级魔法师,灵觉强大的好处就是对危险格外敏感,害处就是很难入睡,睡着了也非常容易惊醒。二十多天的水陆兼程,杜维就没睡过几个好觉,因为敏感的灵觉告诉他生命正在受到威胁。他刚刚任命的骑士罗琳和她的同伴就是在罗格镇被他俘虏的。还好那天最危险的视线离开了,从有预谋的无懒汉滋事到毒箭强弩的攻击,杜维没有伤一根毫毛,还俘虏了一个旧帝国遗裔罗琳和一个有着无限想象力的魔法师诺贝尔,对魔法师,哈哈。睡梦中的杜维少年郎的脸颊笑了起来,连那小胖脸上的小麻子也变漂亮了。
尤利娅夫人的视线似乎就没有偏移过方向,自从自己十月怀胎的长子离开自己之后,她的眼神似乎就没有偏移过南方。优雅的伯爵夫人变得憔悴了,她的视线中出现了南方的冷雨,比外面正在下的雨更冷,而南方的冬天比帝都的冬天跟难熬,她视线中出现了那个因精神力紊乱而总是睡不够的儿子的疲倦眼睛,还有可能因早产引起的斗气脉络堵塞而微驮的脊背。
今年四十岁整的伯爵大人正在安排次子的皇子侍从生涯。
伯爵夫人与丈夫生有二子,长子回到了故乡,而次子也将离开去往皇城,次子一个月还会见一次,而长子却不知道何时能相见。加查林长得真像他父亲,英俊,强壮,金色的长发,碧蓝的眼眸,修长的身型,他也要离开自己了。尤利娅夫人的眼泪无声自流,她有点怨愤自己的丈夫,可是看着丈夫已经有了白发的脸,沉默了。视线飘回来的尤利娅夫人开始帮助丈夫拾到自己的小儿子,加查林兴奋的笑脸看着整理自己衣服配饰的母亲和正在写信的父亲,完全没有离开父母的忧伤。少年人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近一个月的时光早已让哥哥离去的忧伤变淡而又因自己的荣耀少了哥哥的称赞变成想念,这不。
“母亲,哥哥来信一定要记得告诉我,还有让他记得给我带来家乡的礼物喔!”
少年不识愁滋味。
成为皇子侍从的荣耀让十岁的少年冲淡了对哥哥的想念,收拾好衣服的加查林开始向身边的侍从,同学们,帝都亲友们炫耀。嘈杂的吵闹声,亲友的赞叹声,小孩子们跟风的笑声,帝国钟楼的整点报时声,巡街的近卫军的马蹄声,帝国勋贵们的低语声,皇帝想收归军权的默默无声,夹杂着早到的寒风,微冷的雨,还有伯爵夫人黯淡的眼神,伯爵大人的半白花发,预示着帝国的寒冬今年提早降临。
凛冬将至。
白痴这个称呼是在伯爵大人领军在外的时候开始传的,杂种是因为黑头发和黑色的眼睛。伯爵大人的曾祖父就是黑发,尤利娅夫人的祖母也是黑眼。自己不该随大人去北方的,不仅仗打得憋出,留在帝都做人质的夫人、少爷还要受这样的委屈。还有夫人的早产是整么回事,为什么接生的产婆、大夫都失踪了,连御医也辞职返乡了?约翰尼。德普疑惑的事情有很多,谣传的事情伯爵大人好像无所谓,但早产这事过了这么多年确是在今年开始发酵出来。接生的产婆、大夫、御医,伯爵征战三年回京的当天就开始调查,却什么问题都没有查出,当时主持调查的就是伯爵的侍卫长—自己。
为什么这些年快淡出伯爵视线的这些人会离奇失踪,为什么伯爵会将大少爷送回老家,为什么有人在跟踪大少爷的马队,为什么还有曳落河的铁鹞子,嗯,似乎有强大的魔法师的气息。
这些铁鹞子家族护卫骑兵能对付,这个强大的法师只有自己来了。德普写好密信,然后放飞了自己的蜂鸟。将身体用墨绿色的斗篷遮的严实,在杜维回家驿道的山峰河谷追踪着可能是自己这辈子遇见的最厉害的敌人。
而马车里的杜维在这一刻终于困得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