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暑假过后。
她进了大学,我也进了大学。
她登上了飞机,飞去了江城大学。
我踩着自行车,混进了社会大学。
我在社会大学里选了个有前途的专业。
牛叉的电商行业。
当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还梦想着有朝一日我会成为CEO,迎娶白富美,过上人生巅锋的日子。
然而现实很快打破了我的幻想。
那一天的下午,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擦得贼亮,像模像样的走进了公司,我的双手推开了办公室的小门。
四台电脑紧靠在一起,左边两台右边两台。
右侧第二台电脑旁坐着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女,她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只笔,沙沙的在一张便签上写着什么。
左侧的美女在两台电脑前移来移去,她穿着一件红色的低领上衣,胸前透露出来的雪白非常亮眼。
第一份工作就遇到美女同事,日后朝夕相处之中会不会擦出什么狗血的火花,想想都太幸福了。
幻想中的我,耳边冒出来了一句有些尖酸的话:“大学生,第一天就迟到了!”
我看着两名美女,愣了愣。
红衣美女朝我望来,她的视线和我对在了一起,说:“还呆站着干吗?快点过来。”
我应了声:“是。”
慌乱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操纵着两台电脑,将另一台电脑的位置让给了我。
我呆呆的没有反应,她叹了口气,飞快的操作着鼠标,在电脑上分别登陆了一个旺旺帐号。
帐号正在登陆中……
屏幕上出现了这几个字。
我呆看着屏幕上那和QQ有些类似的帐号,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阵紧张。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很是不屑的说:“这就是大学生?”
我没来得及解释自己高考失利,没读过大学,她又自顾自的说:“工作很简单,跟人聊聊天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放松了很多,她却又不满我这个态度,加强了语气说:
“对我们来说,顾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顾客是亲,顾客是上帝。”
“顾客永远是对的!”
她严肃又庄重的语气让这个行业在我的心里变得神秘。
“叮咚”一声。
帐号登上了。
帐号刚刚登上就“叮咚叮咚”的乱响。
“唰唰唰”冒出了一大片的联系人。
其中一个叫醉爱的人又发振屏又发语音,聊天窗口切换到了他的界面。
出现了一大串刺眼的红字。
“老板,我没收到货?”
“人呢?”
“快回答我!”
“我没收到货。”
“不想解决问题吗?”
“我要投诉!”
“我投诉你们!”
“投诉!!!”
投诉!
什么鬼?
我还没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旁边的红衣美女就一把将我推开,自己站到了我应该坐的电脑上。
她抱怨了一句:“笨手笨脚。”就不再理会我,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着。
我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干什么?
对面白色连衣裙妹纸好似看出了我窘态,提醒了一句:“你跟黄姐好好的学习,观摩黄姐是怎么聊天的。”
我应了声:“好。”
红衣美女一刻也没停,我反而看得倦了,眼皮变得越发的沉重,仿佛一闭眼就要睡着,我竭力的提醒着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不知过了多久,闪动的窗口少了许多。
红衣美女伸了个懒腰,推了推旁边的我,问:“看明白了吗?”
我摇了摇头。
她又问:“你不懂?”
我点了点头。
她哼了一声,讥讽着说:“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我仍旧摇了摇头。
她更加不屑,高傲的说:“我们是淘宝客服。”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叮”的一声。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也化解了我的尴尬。
红衣美女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钟,长舒了一口气,跟我说:“回去吧!”
“呃……”
我不懂她的意思,让我下班?还是——
我不用来了!
她没好气地说:“下班了。”
我“哦”了一声,转身离去。
在拉开门的瞬间,我隐约的听到了她小声跟对面白衣美女议论我:“这个人呆头呆脑!”
我的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
我只能装作没听到,离开了我们的公司,走向了街头。
午夜十二点,喧闹的街市也恢复了宁静。
昏暗的灯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鬼怪故事,心中发了慌。
在我经过一幢民居时,从高处突然泼下来了一大盆臭水,正泼到了我的身上。
臭烘烘的水顺着我的头发流下,流到了我的鼻尖,流向了我的衣领,弄脏了我昂贵而干净的西装。
我抬头怒骂:“我艹!”
“哗啦”一声,迎接我的又是一盆脏水。
我赶忙跳开。
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居民区。
穿过了街,走过了巷。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了我居住的城中村小院门口。
这座小院建于六十年前,围墙的水泥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青砖。
里面有二幢楼,我的住室在第一幢房的两楼,是一间用木板隔起来的靠窗小房。
这个房间还是极好的,至少与旁人相比我还有一扇窗户,不仅能看到外面的天空,房子里面也明亮许多。
我在院子前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
圆月当空,非常明亮。
一道似蝙蝠般的黑影在月色下飞过。
这个季节有蝙蝠吗?
我心中产生了疑问。
然后我说了一句:“关我屁事!”
我不再关心那未知生物,抬脚走进了院子。
一名极其养眼的美女正在院子中晒着衣服。
她似乎刚洗完浴,头发是湿漉漉的,隔得这么远仿佛都嗅到了洗发水的香味。
我偷着眼瞅她。
明亮的眸子、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脖颈下只套了一件有些薄的白衬衫,衬衫再往下就是明晃晃的大腿。
很是养眼。
我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突然瞥眼间发现她双手护在胸前,身体不住的后退。
特别是她的眼神,那种怀疑、戒备的眼神真可怕。
我扭头转向了楼梯口,一声不吭的向楼上走去。
我进了房间,反锁了门,脱下了已经发臭的西装,没有洗澡躺在了床上。
疲劳让我很快的陷入了梦乡,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一只黑色小蝙蝠停在了我的窗口、扑棱着翅膀,对睡在床上的人露出了白色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