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漂亮的牡丹花啊!”
她嘴里碎碎念,手里捧着一柄桃红色的牡丹花。这时月色苍凉,四下茫茫,唯有底下一汪清池,映着月光,照射出她的容颜。这是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她身着一身红色牡丹涟漪裙,足踏一双红色的绣花布鞋,三千青丝挽于脑后,用一根金簪束好,头顶上还配着一朵红色牡丹,再者生的螓首蛾眉,身材窈窕似玲珑,手指纤细,肌肤柔滑似拂袖,煞白的比那皎月还要来的白皙,一尊俏容艳丽堪比倾城,一股山风吹来,体香四溢,兰薰桂馥,洒落地上,便是连那牡丹都失去些颜色。
她忽地转过头,长长的眉睫下一双明眸清澈干净,携着一股子精明,朝身后的那名少年笑道:“少年郎,你可看够了?”
那少年当即一惊,随后猛地钻进身旁的大树身后。
她依旧笑的灿烂,柔声道:“你找我可有事?”
话音普落,却不料那少年郎竟是当即面红耳赤,这时撒开腿便是远远的跑了开。
时光如梭,一个晚上的时间很快便是从指缝之间穿梭而过,看不见摸不着,这时晨阳正好,携着一股子清凉,一名手持笤帚的老叟正在院子里打扫着庭院,突然黄阳升高了些,阳光直直照了下来,穿过空气,透过缝隙,越过绿叶上的几处残次,射在老叟的脸上,斑驳的有些刺痛。老茧布满的粗手微挡额头,老叟微微抬头,只听鸡鸣鸟叫,虫鸣花香恰巧,心里突生一阵欣慰,忽听庭外响起一阵车轮磨砂,老叟疾步走出庭院,却是见得一名少年正推着米车朝城内跑去。
老叟自然认得那是天冬门外阁弟子朝彦,这孩子平日里心肠好,乡里乡亲的也帮过老叟不少事情,这时一遇见他,赶紧招手道:“朝彦小子,不要着急,现在辰时还未到,选拔还需半个时辰呢。”
少年依旧是那身天冬门外阁弟子所穿戴的浅黄色长袍,清秀的脸蛋上留下的汗珠浸湿了他的衣裳,却浑然不觉,他未停下步伐,一边跑一边道:“老人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小子先走一步啦,改日再来看你。”
言罢跑的更快了。
待他到了门派选拔广场时,不料竟已经是人满为患,这时人流耸动黄袍普遍,可大多都是穿着深黄袍的内阁弟子,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人头,外阁弟子的人口里,除去他便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这般如此,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让开让开,在这里挡什么道,先把你的米车给卸了货再来,猪一样的东西。”
说话的是一名被三四人簇拥在中间的高挑男子,不可置否,在外人眼里,这个十八年纪左右的男子,就这眉宇之间蕴涵着的威武之气,跟面相上俊秀非常的公子相,就要把朝彦给比下去好几个等级,纵然不说这些,光是这一身深黄色的内阁绣袍,跟左胸处用红线穿刺勾绘出来的七段武者字样,亦是能够区分出他跟朝彦之间的等级界限。
朝彦当即怒不可言,转身骂道:“贺凌,你个王八东西给我说清楚,我朝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一点像猪了?”
那贺凌乃是天冬门左护法贺章的独子,打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他自诩天才,没经过多少修炼便是能修炼到七段武者,持之是更加的目中无人,这时轻哼了一声,目光不屑的道:“你啊,哪哪都像猪,比猪,还猪。”
言罢便是随手推开朝彦,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一边走还一边鄙夷道:“回去吧,别丢人现眼了,天赋是天生的,你再如何也只是个外阁弟子,专心为门派种些大米给我等天才赚钱才是硬道理。哪天我心情好了,让你去柴火房,你就不用再耕田了。”
朝彦伸出中指,吐了吐舌头,道:“王八东西,走着瞧。”
只是说归说,朝彦照着贺凌的话去米库卸了货,这才小跑回到选拔广场,不一会人渐渐多了起来,本来还能看清一些广场装饰模样的,到后来外阁弟子依次进来,这里竟是变成立锥之地。不一会自内堂缓缓走出来一名年纪稍大的老者,他满面慈爱,脸上褶皱颇多,一袭黄袍,虽然年迈,走起路来倒是感觉不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会步若春风,很快便是领着两人随从走到阴凉处的座椅上坐下。
正是把脉师。
贺凌自然是当仁不让,以他的话来说是为了给各位师兄师弟腾出一个地方,或是首当其中先给各位师兄师弟缓解一下考测的压力。知晓他禀性的自然知道那是他想早早测完结果,便是去金盏酒楼花天酒地,享受自在,无奈于他父亲执掌天冬门大小金库财政,有些权势,为此也是敬他三分。
“赶紧的测完了,测准确些。”贺凌有些不耐烦的道。
把脉师瞧了他一眼,心中火气难免有些,只是这把脉师为人较为随和,在天冬门任长老多年,也知晓贺凌暴躁的脾气,当即说道:“老朽把脉五十载,从未失手,贺少爷莫要忧虑。”言罢微微一笑,道:“还请贺少爷把手拿来,老朽也好为你把脉。”
轻哼一声,少爷脾气的伸出手,把脉师旋即把手搭在他手腕筋脉处,这时闭目好似沉思,好半晌,方才见他扶手抱拳道:“贺少爷天纵奇才,想不到短短一年修行便能晋升至八段武者,老朽在此恭喜了。”言罢看了一眼一名随从,单手摆出八字模样,那随从见此,当即朝广场喊道:“贺凌,八段武者。”
语落点点头,广场里当即响起一片惊叹声,这时议论纷纷,期间不乏高攀与贬低,把脉师淡淡一笑,又看了一眼手持笔墨书薄的随从,示意让他好生记下。
“完事了?”
把脉师点点头,道:“把脉已然结束,还请贺少爷腾个空隙,好让老朽为其他弟子把脉,日后老朽一定登门造访,为少爷庆贺。”
贺凌这会满意的伸了一个懒腰,便是从座位上起了开,腾出一个位置让其余弟子轮番坐下。
位于三百号左右的朝彦听见那随从的喊话后,心里有些不服气,他轻哼一声,腹诽道:“老天瞎了眼,王八东西,算你走运。”
待那贺凌气焰跋扈地走出广场后,其他的内阁弟子这才纷纷掀起手中长袖,一一给把脉师让其把脉,其中结果自然不乏惋惜、欣然与破口大骂的,等到把了有两个时辰,朝彦这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里又满怀期待的朝前走去。
朝彦看了一眼把脉师,小声道:“莫长老,把了这么多脉也不见你休息过,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别一会弄错了。”
把脉师淡淡一笑,道:“老夫把脉五十载未曾出过岔子,准确的很。”旋即看他乃是掌门人朝柯长子,不由道:“原来是朝少主。”
朝彦点头,道:“正是。”
把脉师笑道:“朝少主果然一表人才,还请搭过手来,好让老朽为你把把脉络。”
朝彦握紧拳头递手过去,却听把脉师道:“还请朝少爷放松些,松拳为掌,不然筋脉处的真气流动会降低的。”朝彦听此缓缓松开了手掌,把脉师这才搭过手去,老人又开始了闭目沉思般的模样,深度摸索着的他手腕筋脉处的真气流动,不一会手掌伸出一个三字,喊话随从闻言,大声唤道:“朝彦,三段武者。”
朝彦有些惊慌失措,再次问道:“莫长老,会不会出错了?怎的三年才升了一段,我已经有好好修炼了的。”
把脉师道:“朝少主不要吃惊,适才片刻间老朽已然为你把了两次脉象,并未出错,筋脉处确实只有三条真气流动。外阁弟子人多,还请少爷不要耽误日程,快快起身罢。”
闻言面无血色一脸悻悻的起了身,走到广场下,突然右侧袭来一柄短斧,恰巧从他眉间长发处飘过,朝彦当即一怒,烘然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乱扔斧头?”
转头却见贺凌满脸醉醺醺模样的倚在柱上,但见他轻哼一声,又接着饮了一口美酒后,这才道:“猪师弟,恭喜你晋升三段武者,明日你就不用耕田了,去天冬山砍些柴火回来吧,一日十梱柴,一捆五十斤,不够数目便从你工钱里扣,记下了你就砍柴去吧。”
说完又饮了一口酒,打个嗝走了。
朝彦朝他吐了口口水,骂道:“呸,砍就砍,我还怕你不成。”
说完便推着运货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