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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奇梦

片刻间,陆凌云被吸走九成元力,已是气喘吁吁。刚想运劲调息,忽觉膻中穴又麻又痒,低头看去,却是一丝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正向丹田渗去。

陆凌云元力干涸,何来抵抗之力?白气进入他的体内后,一路势如破竹,循着经脉注入丹田。

木匣寒意凛然,白气更是狂猛暴裂,而且蕴灵极多,比他以淬体巅峰修炼出的元气强了十倍不止。

只此愣神片刻,木匣散射而出的白光纷纷凝聚,化作一缕缕白气,乍看之下,竟有五六十缕,缓缓飘来。

陆凌云不知这些白气是什么,但它能助长修为,却是再明白也不过了。当下盘膝而坐,运转《玄清气诀》,引导白气流入丹田。

待得白气尽数吸纳,陆凌云长舒了一口气,半刻钟时间不到,他的修为居然恢复了近四成,而且丹田中元气夯实,比他先前全盛时储存的元力还多。

原来,木匣所藏之物,实是干系重大,陆岚之施展《玄清气诀》,将其封闭,只能用玄清气凝成的剑气为钥,方能开启。

《玄清气诀》来自天界,澜川大陆无人会用。陆岚之此举,本是万无一失之举,却不料《基础拳诀》过于粗糙,“千斤指”竟能凝成似是而非的剑气。

陆凌云先前用蛮力开盒,自然徒劳无功,后来使用“千斤指”凝成剑气,匣中之物登时生出感应,不但解开封印,还吸其元气,反哺于他。只不过陆凌云境界低微,所储元气极少,数元力种子差点崩毁。

陆凌云不明就里,急忙内视丹田,忽有所思:“这白气如此凝实,肯定来自天材地宝。倘若有人的丹田全用这种白气充实,同境界下岂不要比别人强上十倍!”略一沉吟,再向木匣揭去。

此时封印已解,陆凌云信手一揭,竟轻轻松松地将盒盖揭开了。盒内的物事,却并非他想像中的天材地宝,而是一柄清泓如泉的长剑。

只见剑长三尺有余,色如秋水,整柄剑浑然一体,质材非金非玉,透出淡淡的清雅气息,令人心旷神怡。剑柄刻有七颗星饰,剑身则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墨色龙纹不停游动,威严而又不失高洁。剑刃锋利,直如霜雪。陆凌云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稀世奇珍,其中不乏品阶极高的圣器,但比起这柄剑来,却是无一能及。

陆凌云心想:“原来木匣里是一柄极品仙剑,但不知爹爹为何将此剑收藏不用,连我也从没见过。”他轻触剑身,刚刚碰到,脑海中竟然传来了一声龙吟,不禁吓了一跳。

又见匣内刻有两行小字:“踏歌御风行,挥剑决天穹。一朝英雄怒,问天何所求。问天宗弟子陆岚之,封剑于此。”笔如剑锋,刚劲有力,正是父亲的字迹。

陆凌云呆呆出神,心中似有所悟,他初看“踏歌御风行,挥剑决天穹。”不禁莞尔一笑,他怎么也无法想像,不苟言笑的父亲竟有这样的年少轻狂之时。看到“一朝英雄怒,问天何所求。”时,心中不禁生出疑惑之情,读到最后,隐隐觉得父亲封印神剑,多半与第二句有极大关连,只是不知详情如何。

忽然听到金鸡啼鸣之声,陆凌云一惊,急忙将剑匣放回原位,剜了一些“玉露膏”跑向院中,不多时接好灵木,便听到爹娘谈笑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陆凌云暗道侥幸,再迟上一时半刻,非得被爹娘抓个现行不可。

匆匆洗了个澡,又开始练习拳法,这次他催用神秘的白色元气,尽管练习仍是那本《基础拳诀》,但出招收招之际,威力增大了何止数倍。他练的入神,浑然忘了光阴流逝,直到满天撒满星斗,方才停下。

他一擦额头汗珠,回到房内,饭菜尚有余热,大概是叶离不忍打扰儿子,施展功法保温。修炼者大多数能够辟谷拒食,陆凌云已达淬体巅峰,十多天只用吃一顿饭,但不知何故,今天的修炼格外乏力,以至于食指大动,几息时间,便将饭菜席卷一空。

打坐调息一阵,陆凌云一头扎在床上,陆氏夫妇再未来过,看来竹凤木一事,好容易遮掩过去了。

这天夜里,陆凌云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中,他来到了一个宛如末日般的世界中。只见赤霞烧红天空,洪水吞没大地,目之所及,天地间一切的一切均是残破不堪,诸天万界仿佛走到了尽头。

接着,在陆凌云的面前,出现了一幅更加令人难以言喻的光景。

苍天布满裂痕,无数裹着火衣的陨石划过,坠落之处,推平山峰,蒸干大江,燃起熊熊大火。

一个方圆万里的巨大法阵缓缓浮现,遮蔽了整个天空。它的东西两方,出现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甫一出现,随即毫不留情的攻向对方。

陆凌云惊疑不定,这些人的境界深不可测,绝非淬体、煅骨期的入门境界能够比拟,就连他的父母,只怕也难以匹敌!

这些神魔般的人物层出不穷的涌出,无尽的大军铺天盖地,战鼓如雷,万界皆响!

猛然间,真龙翻涌,仙凰展翅击天,陆凌云全身发抖,半是激动半是害怕,既想留在这里,又想马上逃走。

“什么人?……他们……都是谁?”庞大的威压让他连气也喘不过来。

陆凌云无暇细思,按理说这里只是梦境,他就算来到这方世界,纵然境界低微,也必然不受影响,但这些人威压竟能传来,难道说这并非单纯的梦境吗?

他默运《玄清气诀》,压力稍轻。就在此时,轰然一声巨响,金、绿、黑、赤、褐五道流光从天边飞掠而来,所过之处,苍穹坍陷,巍峨的山峰崩碎,万里大阵化为虚无!

瞧着眼前的这一切,陆凌云目瞪口呆,但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毕生难忘。

那五道流光在天宇盘旋飞舞,它们的中央,一团圣洁而又庄严的金色光华冉冉升起,散射出无限的光芒,将世间的一切化为飞灰。就连那亿万神魔,也在一瞬间粉身碎骨,继而化作一道道流光,被金色光团吸入其中。

不论万物的形态有何种差异,他们既能长存于世间,总有天地元气的支撑,那金色光团不知是何物,所吸摄的并非元力,而是鸿蒙元气。

陆凌云全身都是冷汗,整个世界都在光华的照耀下,如同纸一样燃烧起来。金色的光华就像一个无底洞,似要将森罗万象吞噬殆尽。

他年少识浅,对天地奥妙一无所知,但也明白遇到了亘古未有的机缘,只要能够参透一星半点,便足以受用终生。

渐渐的,天地变得朦胧模糊,就在世界湮没的刹那间。透过虚影,陆凌云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华光褪去,露出了半截金色的剑柄。

忽又听得九天龙吟,空间扭曲旋转,陆凌云头晕眼花,待到清醒之时,却来到了另一方截然不同的世界中。

诸天星辰在身旁流转,七条色彩斑斓的天河如星链般挂在苍穹,陆凌云从未见过如此美景,竟有置身天界之感。

陆凌云皱眉道:“这……这又是哪里?”

忽觉脚下晃动,却是站在了一座浮岛上,浮岛奇石遍地,白森森一片,毫无半点绿意。

既来之,则安之,陆凌云并非胆怯之人,心道:“反正是在梦里,倒要好好瞧瞧。”当下盘膝而坐,任由浮岛飘动。

半晌,浮岛一晃,陆凌云举目四顾,不禁呆住。

原来浮岛与一片绿洲相接,绿洲的中央,有一潭碧波粼粼的湖水,七条天河正是从那里延伸出去,他们的尽头,各有一座的石碑,色彩不一,高耸入天。

陆凌云心头一动,跳上绿洲,四周到处都是草地,踩在上面,极是舒适。

四周还有许多零乱凸出的灰岩,大小各异,上面刻满了纹路,有的像是上古文字,有的像是艰涩难懂的符咒,有的则只是意义不明的图案。

他呆了一呆,伸手抚上一块奇岩,登时头痛欲裂,庞大的信息从灰岩传来,如同霹雳般,轰向识海。他闷哼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陆凌云缓过一口气来,却觉脑中被灌入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略作整理,竟是一名剑仙的修炼心得!

陆凌云吃了一惊,喃喃念道:“剑随意转,意随心转。”、“乾为天,坤为地,坤上而乾下,天地逆转……”只是无论哪种心得,均只有只言片语,不成系统,以他现在的境界,万难参悟。

陆凌云回过神来,自忖就算再累再乏,也绝无可能梦到这些东西,更别说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剑仙心得。何况这些纹路十分奇特,所含的奥妙无穷无尽。别说七玄宗无人有此见识,就连他的父母,也未必能刻出这些暗蕴道则的纹路。

他好奇心起,又轻触一块灰岩,此次早有准备,一触即分,但灌注而来的繁杂信息仍让他头晕眼花,难以动弹,这次传来的却是一本品阶极高的无名魔功。

这情形实在太出乎意料,他定了定神,寻思:“难道这里每块石头,都被刻上了心得、功法,莫非是天界大能在此留下传承?但这些岩石怎地不成章法,连体系也不相同?”

但同时,他隐隐察觉到,灰岩蕴含的神魔记忆绝非诸天万界任一宗门所能媲美,一旦将它们消化掉,必能建立万世不朽之传承。

抬头向前望去,陆凌云心中激动不已。忽觉丹田一震,十多缕白色元气冲脱而出,在他的面前变幻交织,凝成了一柄神剑虚影,竟与那匣中宝剑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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