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嘉果然不再反抗,任凭那月师兄将一道禁咒打在身上,而后默然朝前走去。最后赶来的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月师兄叹了口气,走到那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跟在昊嘉身后一同前行。
才走出几步,昊嘉突然心生警觉,只觉得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心中不禁一阵冷笑,“月师兄已经在自己身上加了禁咒,莫非还不放心,要暗下毒手么?”反正此时已没了还手的能力,惟有闭目静候。可是片刻之后,他便感觉到情形不对,猛然回头,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只见那月师兄浑身被一层灵光笼罩,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额头上那个灵角一寸一寸断裂开来,面容凄厉之极。千灵族人的灵角与灵胎相连,可以汲取天地灵气,灵角一毁灵胎也就难保了。果然,一声闷哼之后,月师兄颓然倒地气绝身亡,而脸上犹自满是愤怒和不甘,因为出手的正是后来那人!
“月师兄,对不住了!”那人偷袭得手,并无半分欢喜之色,反而是一脸的平静,跟着将昊嘉身上的禁咒解开,说道:“昊嘉师弟,你没事吧?”
昊嘉这时才回过神来,默默地摇了摇头,继而问道:“元师兄,莫非你也是——”
“不错!”那元师兄沉声道:“我和你一样,都是奉命留在道祖崖之上,这次出手实在是没有办法。这里发生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闹开,我看你还是及早下山的好。”
“那你呢?”昊嘉和这位元师兄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对于道祖崖即将面临的变动却十分清醒,知道自己身后之人布置异常缜密,这一次发动必然不会落空。只是其中的详情,即便是自以为知之甚深的昊嘉,也不大清楚。比如说道祖崖究竟隐藏了多少和自己一样,心怀另一种念头的同伴,他就一无所知了。当下追问道:“不如和我一起下山吧?”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否则你前面做了那么多岂不白费了?”那元师兄淡然说道:“我的任务便是暗中回护你,至于其他的,我自会见机行事,无须担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昊嘉不再多言,朝那元师兄拱了拱手径自朝高台走去。一路上他的心情颇为沉重,并没有那种身份不曾泄露的轻松,反而多了一份忧虑,心头不禁冒出了一个疑问,难道说凡是要做大事,便不可避免地要用到阴谋和杀戮么?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下到了山脚,回头再看看天上云卷云舒,心中默念:“高帅,能不能逢凶化吉,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高庸涵此刻已经顺着山崖下到了半山腰,他并不知道昊嘉别有用心,将自己带到了一处险境,至于山崖上发生的自相残杀就更不可能知晓了。他此时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才能不声不响地将师伯和师父救出来,并且能在时候安然离开道祖崖。所以,他尽可能地将周身的气息全部收束起来,悄无声息地打探着身遭的一切。
七重天的山势十分独特,一切都宛如幻境一般,往往在远处看到的是一种风景,而到了近处则变成另一个模样。尤其令人称奇的是,整座山大得似乎没有边际,以高庸涵的脚力走了足足半天,都没有任何发现,根本不曾见到昊嘉所说的那两处山洞。他当然不会怀疑昊嘉所言,因为对方若是存心不良,大可直接戳穿自己的身份,完全没必要拿假话来欺骗自己。可是这一路行来至少走了不下百里,却没有一点发现,就只能说明其中另有玄机。
这个猜测一点都没有错,因为这里是道祖崖的七重天,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找到隐秘之所?这还真不是昊嘉有意隐瞒,实在是连他都不清楚七重天的种种布置,更何况此时山中的阵法刚刚开启不久,他又哪里能知道这些详情?要知道,此中的内情,在丹鼎门内部也只有极少数几个人才有资格了解。
道祖崖乃仙界所建,无一处不是匠心独运,而且自上而下蕴藏着许多极其厉害的阵法和禁制,一旦全部开启便是一般的散仙之流都无法攻得上来。不过也许是担心丹鼎门多了这重屏障,反而对于修行有所怠慢,所以当初仙界离开厚土界之时,并没有将其中的奥妙讲出来。但是丹鼎门中不乏才智超绝之人,几近千年摸索下来,总会有所心得。不说能开启阵法,通过一些法门,激发出一两分的威力总还是可以的,而这一两分的威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修真界的认知了。这七重天便是如此,所以高庸涵在山间奔行了半天,也没能察觉到有任何异样。
类似这种情形对于高庸涵而言,遇到很多次了,自然不会束手无策。只稍微一想便想出了其中的道理,索性不再盲目乱闯,而是随地一坐放出神识,细细体会云雾中淡淡的灵气流动。高庸涵本身对于阵法就很喜爱,而且在这两三年里,先后从凤五赠送的玉柬以及神果真人的指骨中,学到了许多阵法符篆的诀窍。后来迭逢奇遇,更是从独笑翁、水穷叟,甚至于杜若那里听到了不少极高明的见解,加上他本身的境界不断提升,如今对于阵法一类可谓是见识广博,几乎不输于当世任何一个大家了。
通过若有若无的灵气,高庸涵隐隐摸到了一丝淡淡的吐纳之气。静下心来仔细品味了一番,发觉这股吐纳之气很是奇怪,吞吐之际时而犹如山河奔腾气势万千,时而又像是斜风细雨润物无声,不禁大感好奇。反正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什么异常,惟有循着这股吐纳之气一路跟了下去,来到一处悬崖边上。此处的地形全部被云海遮住,看不真切,只见对面百丈之外有一座山峰时隐时现,那股吐纳之气便是从对面传来。
虽说从这里跃到对面不是很难,但是高庸涵站在悬崖跟前仍有些犹豫,因为此刻并不能确定权机和权思两人就一定在对面。稍稍想了一下,终究还是顾及到时间紧迫,再容不得什么耽搁,当即朝对面跃去。腾云术在道祖崖上的云海之中施展开来,当真是飘然欲仙,有种说不出的爽快,可是眼前的情形又是一变。一跃入到云海之中,仿佛感受到有外人侵入,云海陡然分了开来,一道蓝光迎面射来。高庸涵猝不及防,被蓝光照了个正着,身形随即暴露。
“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地?”一声大喝,几个身影从蓝光中闪现出来,将高庸涵团团围住。当先一人一头蓝发,面容俊朗之极,只是声音却显得颇为苍老,“你是何人门下,难道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么?”
高庸涵以幻化之术变作千灵族人的模样,而且他曾跟随审香妍修习过丹鼎门的清心**,故而那几人并没有察觉到他实属假冒,所以并未当场发作。不过高庸涵很清楚,只要稍有耽搁就会泄露行踪,当下硬着头皮答道:“弟子奉师命来此,有要事禀报!”
“你师父是哪个?我看你们昏了头了!”那人言语间很不客气,斥道:“这里是原丹洞府,能有什么事要跟我们几个说的?”
“是,是!”高庸涵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误打误撞之下果然找对了地方,偷眼顺着蓝光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座玲珑宝塔,连忙躬身道:“弟子情急之下走错了地方,还请诸位师伯恕罪,弟子这就告退!”他不愿节外生枝,话音刚落也不等那几人有何表示,转身便走。
“你是何人门下,怎么这么没有规矩?”那人还待训斥,不料高庸涵说走边走而且速度极快,待要仔细询问却已不见了踪影,当下怒道:“回头一定要查出此人的师长是谁,居然敢在七重天禁地乱逛,这些年咱们丹鼎门的弟子怎么越来越差了!”
“师叔祖,我看此人有点问题!”旁边一人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人一眼,轻声说道。
“哼,目无尊长,当然有问题,回头再找他们算账!”此人的辈分极高,比丹泰常还要高出两辈,只是在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后来虽说捡了一条命回来,却变得性情暴躁刚愎自用。后来同门师长见他灵胎已伤,无法再修炼高深的法门,于是将他安排到这里守护原丹。此人辈分很高,这么一说旁人自然不敢反驳,只有苦笑着回到洞府之内。
高庸涵一踏回山崖便远远地躲开,直到云海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适才这一下几乎就要暴露,哪知到头来运气实在是好到了极点。说起来这当中也自有一番道理,此人是这么一个性情,加之原丹洞府太过重要,不能丢下不管,这便是他们没有追上来的原因。再有就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有人能潜上道祖崖,所以尽管对他有所怀疑,却也没有当作多大的事情,这才任由高庸涵随意离去。
运气这种事情很难说,说的玄妙一点,便是所谓的机缘。而机缘的关键则是一个“缘”字,缘何而来缘何而去,这中间可以扯出来的道理玄而又玄,举不胜举,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说的清。说得简单一点,运气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一种巧合。只要留意,你就会发现每天都有巧合,只是这些巧合并没有太大的效用而已,自然也就无法引起人的注意。如果某一天,你刚好因为一个巧合而有了意外之喜,这个时候多半就会将其归结到运气身上了。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运气的确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尤其是在做一些重要事情的时候,就更加需要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由此可见,无论做什么事情,除了要有真材实料之外,运气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而在这当中,运气倒底能占到几分,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高庸涵的运气很不错,这么一种情形都能被他给蒙混过关,除了用“运气”二字来解释以外,似乎很难再有什么说法了。可是在后世,修真界为他作传之时,将很多时候的无奈之举,或者类似这种巧合都统统归为天意。这么做也不能说就错了,只是冥冥中的天意,又有几分可信呢?
确定了原丹洞府的位置,再要找另一个洞府就要轻松得多。高庸涵避开那座玲珑宝塔,仗着精妙无比的阵法之学,终于找到了那处洞口。只是这一次,运气还会有那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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